“醒醒吧,老胡。”孙朗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我怎么样,你先别管了,你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这个吧。”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现在是两路人了。你有你的秦贤弟,我有我的赵飞凰,为了保护赵小姐,我会尽全力让秦油条狼狈不堪地滚出明州,他若不识趣,我就让他在这帝国朝堂再无立锥之地,他如果丧心病狂,那我就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他望着眼神复杂难明的胡守信,淡淡道:“一起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一旦动手,孙某向来不会给人留什么后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是最后的警告。你若是打算保住你的秦贤弟,可得好好动一番心思……”
孙朗想了想,又拍了拍沉默不语的老胡的肩膀:“啊,最后给你一句忠告,想想我的话,想想这人心二字,凡事多一点提防……别看我,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也许是我想得太多,手头也没有证据……哼,要是有切实的证据,你以为他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言罢孙朗飘然而去,只留胡守信在夜风中独自伫立,老胡沉默着,嘴唇颤抖着,无声地重复着同一个词。
人心……人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望着寂静的夜空,长长地吐了口气,露出了一丝苦笑。
夫人……当时你劝我功成之后就卸甲归田,我从了,但却不彻底,我放不下同袍兄弟,放不下这个国家,所以在明州做了一名游侠,时刻南望帝都,一旦国家有召,必然披甲上马,如今看来,夫人何其之智,即使辞官还乡,我还在这漩涡中挣扎,真的很累……
等到此事一了,我就卸任会首之职,金盆洗手,彻底抛开一切,回家与你和孩子团聚,再不理世间之事,再也不分开……
他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突然猛然醒悟,孙朗已经走了,而自己却在这里,那么……
“糟糕,秦贤弟!”他跌足道,“竟然被这么骗过去了!”
于是胡守信发足飞奔,心急如焚,冲回侯府,远远一看,侯府四处火光闪耀,人声嘈杂,很多人都在往钦差别院跑去,他见状心中微微一宽——人多就好,人多就好,人多代表孙朗已经不会搞事了,所以……
他翻过墙头,身形如电,已经来到小院,见状倒抽了口凉气,险些昏厥过去。
但见一根巨大的旗杆插在地上,钦差王命大旗迎风招展,旗上挂着一人,不是钦差大人又是谁?
“都闪开!”胡守信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立刻腾身而起,将一脸崩溃绝望的秦惠解救了下来,老胡心中又怒又愧,孙朗这小王八蛋……实在该打!
前一秒还一脸沧桑地抒情讲理,然后飘然而去,后脚就跑回这里把秦贤弟挂上了旗杆……这厮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呢!
胡守信心中咬牙切齿,伸手探了探秦惠的呼吸,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幸好,人还在,只是受了点打击。
他语气诚恳,自责道:“贤弟啊,愚兄无能,实在惭愧,竟然连累贤弟受此大辱……”
秦惠眼神空洞地望了一眼胡守信,突然留下两行清泪:“兄长,小弟我……心里苦哇!”
我心里也苦啊……这破事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老胡心中有千言万语无法细说,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此时只见秦惠颤巍巍道:“兄长啊,没追到那恶贼吗……”
废话,这厮当年能拉着域外天魔成千上万的龙骑兵放风筝啊……
老胡赧然道:“惭愧,愚兄无能,竟然追丢了,贤弟,都怪我,都怪我……”
秦惠凄然道:“不怪兄长,只怪小弟命苦……只是兄长,如今来的竟然是小弟前日惹到的妖怪,这,这如何是好啊……”
胡守信闻言苦笑,他看到了秦惠眼中的惶然,知道这事的严重性——钦差大人赴靖安侯府查案,还没什么进展,侯府夜晚就受到了攻击,发动攻击的妖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钦差大人无意间惹上的妖怪,这等于侯府遭受了连累,如果被赵飞凰趁机上书告上一状,秦惠的政治生命就算是完了!
但胡守信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妖怪本来就是赵飞凰的姘头,这事的性质明明是靖安侯府设计暗害钦差,但这事却不能说,说出来就要死人啊……
这难道就是孙朗的计谋吗?真是……一击即中啊……
胡守信正不知道如何化解此局,突然听到人群中一片混乱,火把照耀,原来是白天那位外府管事匆忙赶来,他脸色苍白,大吼道:“别愣着啊!赶快找梯子解救树上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