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有些呆滞，脑海中再次想起自己当时比现在大概还要呆滞。

毕竟修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鬼神，而且是一个帮自己打包，又将打包都给自己的癫狂鬼神。

更让人无语甚至有点恶心的是，打包的，还是一团黏黏糊糊的黑红色呕吐物。

实际上，不要说他这个刚刚入品的小道士，就连南天门外那四根巨大青铜龙柱上，四张巨大而又有些诡异的天神面庞，此刻的表情也明显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惊异加难以理解。

“就这……还能不疯？”

“换个人来，估计当场就爆炸了……”

“就是就是，没见那疯子都被这小子惊呆了么？”

“活久见，本王今天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四张足有足球场大小的恐怖大长神脸，在背对着卫城的角度彼此互相传音，看着青铜神柱下面表情忽然变得疲惫的卫城，心里说不出的惊叹和无语，同时不知为何，好像还夹杂着一丝好奇和隐隐的期待……

当然，这种情景，卫城当时自然是看不到的，就连他现在的回忆里，也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他只隐约地记得，自己当时大概是犹豫了半晌，但到了最后，到底还是转过了奇形怪状的灵身残躯，扛着那小山一样大的红黑双色皮革打包袋子，一步一回头地走回了南天门。

南天门上，一层好似黑色镜面的光膜，就这么被卫城轻易的一穿而过。

他这一出一进，按理就算是结束了此次晋升典仪，成功地将灵身收回了泥丸宫。

哪怕他的灵身，此刻已经变异得不能再变异，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正面的言语来形容。

如此看来，若非那癫狂鬼神最后贴心地给自己打得那两个补丁，压制住了灵身上的不住畸变的状态，恐怕自己压根就走不回泥丸宫，大概率会原地畸变、膨胀直至最后炸得渣都不剩……

或许，自己的肉身一直昏迷，也正是因为如今的灵身上，已经数不清的‘补丁’引发的畸变吧。

卫城摸着不时在某个地方还鼓起一个个大包，时而又仿佛有蠕虫在皮表下爬动的灵身，呆滞地坐在了破裂的法箓上……

“若是没有这层用半神赤发编织融合成的神衣表皮，恐怕老子还是会原地爆炸！”

慢慢地，卫城的灵身表面渐渐平息下来，再没有了鼓包、蠕动等畸变和局部膨胀的迹象，可卫城灵身的内部，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那种疼痛，是直接体现在灵魂层面上的，没有一点点的遮掩或减轻的迹象。

也就是说，卫城灵身内部的变化或者说是畸变，仍然是前无古人的激烈。

看着周围同样变得有些扭曲、畸变甚至还崩裂出一道道裂隙的泥丸宫，卫城双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感觉自己真的是欲哭无泪。

“好好的灵应神降、仙家气象，怎么就会陡然反转，引来飞来横祸，最后变成了这么一个惨状？”

卫城心里懊恼了一会儿，却仍然无法面对这惨淡的现实，然而，当他心中的某个念头跳跃，将他的视线转向了那个小山一样的打包袋，突然隐隐猜到了那半神半魔的狗逼，为什么要像个憋着坏笑的憨憨一样，不顾恶心地给自己打包了这么多的东西！

“或许，他在帮我修补灵身的时候，就猜到了我的法箓必然会破碎，而泥丸宫也定然会崩裂和畸变！”

想到这里，卫城反倒是有些豁然了，顾不上继续伤春悲秋，而是坚定地将那那个巨大的打包袋轻轻地打了开来。

“既然做了一次裱糊匠，自然也就不差再做一次泥瓦工了！”

看着南天门外，依旧是一副诡异与神圣齐飞，真实伴随虚幻共舞的景象，卫城渐渐地抛开了从前对精纯法力及至真灵身的幻想，变得更加务实起来。

而这一切，那半神半鬼的王八蛋怕是都算到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苏醒以后道途尽毁，肉身畸变，却也好过不敢面对现实，就这么一直沉浸在悲伤和无尽的清明梦中。

卫城轻轻地伸出了手，碰了一下红黑色的打包袋子，想要去解开上面系得死紧的蝴蝶结时，原本严丝合缝的大包袋子却好像拥有神智一样，直接自动扭曲并瞬间散开……

哗……

里面那小山大的无数呕吐物，再次摊开在卫城的面前——溅得他满身满脸。

“我去NM的疯子，这绝对是TM故意的……”

卫城灵身的嘴角一抽，随后恨恨地抹了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