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祖巷中，桃祖神正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卫宅。

在它的神眼中，卫城所在的卧房的空间，隐隐有些微微地扭曲，其中甚至传来了一丝真灵法界的波动。

这一点，即便是兢兢业业的神荼郁垒二神都没能发现。

毕竟它们只是请到两件桃符法器上的分神，自然不及桃祖神这个以神躯镇压地脉的地祇。

而让桃祖神真正能发现真灵法界波动的，则是它头顶那隐没了小半在真灵法界中的树冠。

人和神祇不同的是，人只有神游天外时，才能发现真灵法界。

神祇则天生就与真灵法界更为契合，除非像桃祖神这样在本体生长在现实中的地祇，才能够同时存在于现实和真灵法界之间。

这也是为何卫城看它的时候，它的举动都显得有些迟缓。

因为他的神识，也有一小半时刻游离在真灵法界中。

“听说阴阳眼擅长通幽、走阴，可这小家伙折腾得也太频繁了……”

修道之人需要在现实中以法器或其他灵物锚点，来保证自己神游真灵法界时不会迷失，而桃祖神今天看到卫城不用焚香祷告，也没有法器锚点，直接原地神游天外时，就已经够惊讶了，没想到刚刚过了不到三个时辰，小家伙就又起飞了。

“希望那三道金光神符，能护佑你灵身不受损伤吧！”

桃祖神在神念中低语了一声，便将神识再次全部投入在真灵法界的神域之中，却没有发觉卫城卧房中的波动，这一次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

寅时，外面天光渐亮，卫晏夫妇早早起来更衣洗漱之后，就看见卫云和卫灵儿已经习惯性地过来省视问安，“不用多礼，先去中堂吧……”

一家四口一同走去中堂，吃起了热滚滚的早食，而卫晏一边吃着，一边嘱咐起次子和小女儿……

“你两的大兄这一次神魂也受了点伤，需要好好静养，怕是起不得早，咱们四个便先吃了就是，待他日间好睡自然醒来，你们记得告诉他，若是感觉身体好些，便去县衙那边寻我，若是精神还不爽利，便让他在家里安心待着！”

卫晏将碗中的麦粥哗啦哗啦几口扒拉光，又把盘里的两块羊肉嚼了嚼吞下，这才满意地拍了拍肚子，起身在夫人的帮助下，穿起了那一身的直身甲和臂缚，随后又招呼了家人一声，便独自出门上衙门点卯去了。

卫晏走出家门，看到桃祖神的香案上已经满是香烛，随手抽出了三只檀香点燃，轻轻地插在了黄铜香炉里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漫步走出青木坊。

青木坊外面，早有县衙里的心腹马进来，将卫晏昨晚放在县衙的马匹牵回了桃祖巷，待卫晏出了家门，众人便各自骑上马，驱马走向洛水的方向。

沿途的街道上，都是神都底层百姓们自发形成的早市，一片片叫卖和讲价的声音响起，时而还有一阵的哄笑传来，好一副盛世繁华的热闹景象，让卫晏的心情，自长子昨天归家的喜悦中一点点地缓了过来。

“听说，道录寺最近又新进了一批品相不错的低阶法器？”

“昨晚马捕头便跟属下交代过，属下早上特意去道录寺洛阳县的司库那边打听过了，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只是有几件最低阶的储物法器，还勉强能看得上眼，那负责转职和入职的司吏，柳大人那边也早都打点过了，等回头城哥儿去的时候，应该不会太过刻意的把那些法器的消息透漏给城哥儿……”

“城哥儿这几日若是出门，老吴你还是暗中帮着照看着些，他久不在神都的坊间厮混，也不懂得什么市面上的规矩，莫要一个无心，再冲撞了哪家的贵人……”

吴马快面色黝黑，体格壮硕，绰号吴老黑，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跟卫晏也有十年光景，自然知道咱家这个上司，心里其实最在意的，就是自家那个体弱多病的长子……

“大人放心，我一会随您回衙门点了卯，便先回青木坊，管不能让城哥儿无心莽撞行事就是！”

与此同时，卫城的卧房里面，他虽然还在沉睡之中，可是脸上和身上留下的汗水，却已经打湿了床铺。

昨天晚上，他在泥丸宫中闭目观想，只过了短短的半盏茶时间，泥丸宫对面的南天门外，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真灵法界的地面上，一片片的血浆中，时刻弥漫着黑色的业力迷雾，渗透在一块块污秽的骨肉残渣上，每每有岩浆漫过，便会在燃烧的时候散发出浓浓的烟雾，而这种看似无害的烟雾，却在无声无息地滋生出无数的诡异生灵。

那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