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其砚的虚实。

“其大人，我前日看见你与苏将军一道同行，苏将军形色匆匆，可是有把握追回失窃官银？”他面上的担忧与喜意并不作伪，叫人看了只以为这人真是忧国忧民。

其砚还未回答，赵清旭的眼睛便是一亮：“当真？”

虽然年幼，但身为太子，太傅平日亦有心将许多朝政讲解与他。

因此，已经听闻数次的官银失窃在他听来已经不陌生。

除此之外，他还做了课业，道是如何应对官银再次失窃的法子。

现下听闻失窃的官银有可能追回，他也觉得心里高兴：“真是太好了，那‘盗贼’当真可恶，简直将我赵国律法、官府朝廷不放在眼里。”

“先前太傅与我上课时，我还想出了一个法子预防官银再次失窃！”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其砚，似乎想要寻得夸赞。

其砚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面露急切的大皇子，露出鼓励的微笑：“太子殿下如何想的？”

赵清旭硬压下面上的得意，将双手扣在背后：“俗话说狡兔三窟，虚虚实实，下次再派人送官银建议父皇不要那般招摇了，最好连送官银的人都不知道自己送了什么。我还观察了一下，这每次官银被盗，负责送官银的都是玄武营的将士，我怀疑那些盗匪在玄武营有内探！”

其砚的瞳孔一缩，玄武营？

每次送官银出了问题的都是玄武营？

他此前倒是没有从这个方面考虑过，只因玄武营是留守汴京守卫皇城的第一选择，也时常负责押解官银、输送粮草等职责。

玄武营掌管负责的事物范围一直颇为宽泛，因此，只是偶然几次押解官银出了问题并未引起什么注意。

但经过赵清旭这样一说，倒是打开了新思路。

看着赵清旭一脸得色，他鼓励地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太子殿下真聪明。”

说着，他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瞥过坐在一旁此时显然捏着茶杯的手指都微微泛白的大皇子。

小太子这一出无心之言，倒是比他刻意的“引蛇出洞”效果更好。

他朝大皇子拱了拱手：“殿下，苏将军此前似乎是已经有了把握，确认那批失窃的官银应该就在汴京，或是汴京之中有人与盗匪私通，具体情况下官不得而知，但有了太子殿下这番提醒，下官相信苏将军追回失窃白银的把握应当更大几分。”

大皇子将手垂在身侧，手背泛白，青筋直露，显然心情并不平静，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仍是挂着笑意。

“清旭真是机智，只是玄武营负责保卫皇城，向来兢兢业业，其大人还需小心查探，莫要冤枉了哪位大人，寒了朝臣的心。”

其砚眼睫低垂，大皇子这番话显然略失了分寸，看来是真的急了。

翠微湖岸确实少了的官银，再继续往下追查的玄武营，如今汴京全城戒严无法将官银重新再行熔化，赃物无法处理转移……

神通广大的大皇子殿下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掩下眼底的嘲弄，其砚重新抬头，恭敬应是：“殿下说得有理，下官定好好转告苏将军。”

一番话语，倒似乎他真的只是被赵武帝顺手加进去查探，什么真实情况也不知，却不小心漏了底，泄露出苏远目前进度一般。

大皇子点了点头，准备让其砚走人。

却突然似乎想起什么，不经意般顺嘴提了一句：“听说苏将军家里人催婚催得紧，苏将军却一直没有成婚，据说是有了心上人，其大人你与苏将军走得近，可知其中内情？”

其砚的手一紧，视线瞬间冷冽，大皇子知道的倒是远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这人和上辈子一般，最喜玩弄人心。

他猛然想起，上辈子自己心路变化、与公主的隔阂、还有对苏远心意的察觉不满，似乎都有迹可循。

这位大皇子殿下的消息不可谓不灵通，对人心的把握不可谓不高明。

可他上辈子自视甚高，明明已经察觉这人的不怀好意，偏以为自己不会落入圈套，放任这位看似良善的大皇子接近。

前世赵武帝大限将至的那段时间，朝堂波诡云谲，汴京城满是风雨欲来。

他当时已经察觉到这位殿下的一些把柄，恰逢大皇子蓄意接近。

彼时他与公主关系愈僵，却也从未想过要扶持他人上位，尽管还是太子的赵清旭尚且年幼，但身为储君，名正言顺，只是黎明前的黑暗，需要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