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深宫,耳际也不乏夸夸之语,更别提其中一个还是与她有着牵扯极深的其砚。
官银失窃案有多难追, 便看这幕后之人顶风作案, 持续数年, 偏大理寺毫无所得便可见一斑。
短短时间内,其砚并未探出真相,她也并不觉得可惜与失望。
虽然她也疑惑为何其砚看着素来沉稳,不像是会做无把握之事的人,这般失算引得旁人有了话柄,便是后面又有新推出了海船这样的功劳,却也彻底断绝了他想入大理寺的心。
朝堂之上的事轮不到她管,但得知其砚被父皇派去泉州港后,她涌上心头的除了不舍,也是微松了口气。
原本她是并未察觉什么不对的,但偏偏在她的驸马离开汴京之后,她收到了其砚离开汴京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封情书。
平素冷峻锋利的男子学着诗人一般写些缠绵之语,锦绣文章上的字斟句酌被用在温情缱绻之上,天赋卓佳的状元郎似乎也是触类旁通。
她看得心里泛上欢喜。
却偏偏在信的末尾,看见一句:
此去一别,不知时日,满月清辉,山水相随,遥寄相思。
公主勿忧。
乍一读,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再正常不过的“情书”与离别之后的畅想。
但赵知容看见最后的“公主勿忧”四字,却猛地心里一跳。
不过是去泉州港看看新建出来的海船,得领功劳,引民爱戴,修建已经完成,其砚亦不需亲自出海,何以对她说“勿忧”?
赵知容不知是否是自己心思太过敏感,真的想了太多,为何一整封信的羞涩欢喜轻而易举便被最后四个字盖了下去。
但是心里隐隐泛上的不安却叫她颇有些寝食难安,似乎冥冥之中甚至觉得并非初尝这般滋味。
这般想着,她心间便不免泛上一丝委屈与羞恼,怪道情之一字,最是磨人,这般心神为他人牵动,不由自主,情不由衷。
但再看被她摆在寝殿床榻边执手相拥的一对木偶人,她心里,总是欢喜而甘愿的。
而今次无意之中遇见苏远,她先是诧异,心里便不由咯噔一声。
同是因办案不力被众朝臣弹劾,其砚领了“功劳”去泉州港,怀远将军述职结束返还边境。
缘何,这位本应已然在去往边境的路上的少年将军此时却还在皇宫之中?
她看着苏远来时的方向,虽是小路,但自小在皇宫长大,她几乎是轻而易举辨认出了,这条小路来时的几许可能。
可能最大的,便是紫宸殿。
某些预感在此刻几乎成真。
苏远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了动,赵知容远比他想的要冰雪聪明。
见微知著,心细如发。
却也,对他无情。
公主在皇宫中遇见的是他,虽不知缘何一面便认出了他,他是不敢自作多情去想些什么,但这般机智的公主在看见他一反常态地穿着别于平时的文臣服饰且还作了伪装的情况下。
第一个反应是要与他保持距离。
第二个反应是问,其砚可有危险?
人之常情,无可指摘,却也同样叫他心底的嫉妒如烈火燃烧。
他竟不知自己还会有这般浓烈的小人一般的情绪,强自压下,他抬眸,注视着赵知容清冷疏离的面容,认真而笃定地回答,话语里似乎蕴含了什么力量。
“不会有危险,驸马他不会有危险。”
他翕动嘴唇,张了又合,本应出口的“其大人”几字还是变成了“驸马”,言出于口,警戒己心。
按着他与其砚的计划,重头该是在他这边,引蛇出洞的收尾阶段,能否追回剩下的失窃官银,彻底揪出幕后主使,便在此一举了。
薛家真是好大的本事,他眼里泛上一丝森寒之意,身为朝廷命官,几代勋贵,如今更是皇亲国戚,家中钱财岂止万贯?
竟然还胆大包天对百姓、将士、灾民温饱、救命的官银下手,岂堪为国之栋梁?岂堪为臣?岂堪为人?
此事一出,便是大皇子也保不住他们。
至于其砚,此去泉州港,正好转移开先前汴京风声鹤唳的注意力,只待他这边带人收网完成,再回来领了功劳便是。
先是海船之功,若是新建海船出海,功效能够抵得上工部尚书那日当朝所言,甚至还要略胜一筹的话,工部尚书与范阁老尚且是位居高位,升无可升,但初入官场的其砚却还有无限可能。
双喜临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