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延说,“妈妈不要再认错了,这只会让我觉得,是不是因为我,你才背负这不幸婚姻。”
“不是。”周女士否认,真的不是儿子的原因。
沈重延说,“我必须去找外公。”他开车离去。
周女士转头看自己的丈夫,这一刻有点恨他了,她可以接受他的冷落,但无法接受因为他的仇恨而连累到儿子。
沈老爷子心虚,他说,“只是开始的时候我是那样想,后来我不是顾家了吗?”
周女士冷笑,“ 我宁愿你不曾顾家。”
这些年她忍气吞声并不是为了得到丈夫的爱,她是为了孩子。
怀孕的时候得知他娶自己别有目的,她伤心欲绝。
周涵卿没想到自己的人生这么糟糕,她接受了自己的糟糕,却无法接受儿子被连累,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长子一直很有担当,她忽略了孩子就是孩子,少年时候他需要关心,可是他的父亲不曾给予关心。
所以沈重延觉得自己是颗棋子,是父母为了报复对方生下的棋子。
沈重延开车到周家大宅,周老在院子里打太极,他问,“听说你去新市了。”
“外公就这么喜欢盯着我吗?”沈重延坐在长椅上,他俊脸绷紧,大有山雨欲来的阴沉。
周老不再打太极,他看向坐在远处的外孙,现在沈爷,颇有当权者的威风和气势。
年轻人的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周老问,“脸色这么难看,兴师问罪来了?”
沈重延抽着烟说,“我爸说你欠他一条人命。”
周老去洗手,他接过下属送上来的水杯,而后走到桌边坐下。
周老问,“知道你爸惦记着什么样的女人吗?”
“不知道,今天第一次听他说。”
周老说,“是个女记者,自以为才华横溢,却是个短命的,她死了活该。”
周老说这话冷血,他不认为自己对死者该有一丁点尊敬。
沈重延看着外公在慢慢布下象棋,他掐掉手中烟,选择走过去陪同走一局。
周老说,“那记者是在部队里执行演练的时候负责给采访拍照做宣传认识你爸,那时候你爸是我部下,估计是待在队里太久了,他难得见到个活女人,人家还特别会来事,一个没有职业道德感的女记者天天在部队里乱闯,我都想命人把她叉出去了,偏你爸护着,说什么为宣传需要。”
“那时候我没想过要把女儿嫁给你爸,但有些人私底下谣传说我把他当女婿,所以才这么器重他。”
“谣言就是这么害人,我女儿周涵卿怎么会嫁给沈恭曜这样没规矩的,我之所以栽培他,不过是觉得他是颗苗子,加上跟你爷爷关系交好,两家势力旗鼓相当,也算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后来发生地震,部队前去救灾,你爸去了,那记者自然也去了,已经警告她不要借着跟队乱跑给大家伙惹麻烦,偏她非要采集最特别的内容,因此孤身一人去闯危险地带,然后发生余震,她被埋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你爸想赶过去,我命令他不许动,否则军法处置。”
“他不敢不听,若被军法处置,他这辈子别想在沈家立足,你爷爷不只他一个儿子,而我惜才,想着培养了那么久的苗子,要是因为不听军令在此牺牲,我不仅不好交代,我也要因为管教不严而受到处罚,所以你认为我命令他原地待命有错吗?”
“那记者乱跑,她为的是什么,是为了尽职尽责还是为了她想要的第一手资料?”
“你爸恨我恨得想杀人,为此他转队。”
“我也就放人走了,再不放估计要被他恶狠狠的眼神洞穿。”
“之后很多年不见,我也不关心,眼看女儿该出嫁,你妈妈这人文静,不喜欢社交,为此找人给说媒,结果这个沈恭曜出来了,你爷爷还来找我,说两家都熟,联姻后亲上加亲。”
“我不乐意,我看不上沈恭曜,可女儿喜欢,她非要选他,还说除了他其他都不行。”
“我当时气得想骂自己闺女,可没舍得,你妈妈未曾跟我提要求,她大学毕业我在部队里忙,她自己出国深造,你外婆没少跟我发牢骚,说我什么都不管。”
“我知道我亏欠你妈妈太多,想想既然是她想要,总不能不答应。”
“然后就让她和你爸结婚。”
“旁人看着都觉得这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还以为是我们父辈安排,可我没想要把女儿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