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吹杯中飘溺的花茶。她身子骨弱, 当真?身如杨柳,轻声细语垂目低眉, 手掂着杯盖, 举止优雅知礼数。
府上的姨娘曾说,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 将来?一定会嫁入王公贵族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被她称作姐姐的顾云洛, 又是另一副模样, 身姿笔挺,但眉眼疏离, 话语也少, 乌黑长?发?挽了?个鬓,衬得皮肤雪白。
顾云洛放下?茶杯,伏案执笔, 没接妹妹的话。
“也不知道幼弟怎么样了?。”顾柳依叹了?气,脸色惶恐,“听说救不活了?, 就要到端午,出了?这事,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怪罪我们?。”
“怪我们?作甚?”顾云洛不咸不淡接了?一句, 落笔,研好的墨吸进笔尖, 瞬间膨胀饱满,“东舫是幼弟执意要带我们?去,惊扰了?日后明国的皇妃,爹怪罪叔父还来?不及。”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快别说皇妃这话。”顾柳依眉间皱起,显然不爱听,“爹爹说送我进宫是胡话,哪能放在心上。”
顾云洛摇摇头?,不再多言。
恰巧此时敲门声响,顾柳依的贴身婢女翠青开了?门,发?现是顾县令家的丫鬟萍儿。
“何事?”顾柳依见姐姐不闻窗外事,只得出声询问。
“回禀小姐,林天师想见两位一面。”
“天师?未出阁的女子不好随便见外人,回绝了?吧。”
“林天师也是女子。”萍儿吃了?那?桂花糕,便多言了?两句,“她人也好,看着面善,若、若是小姐不想见,我这就去知会。”
“等等,她有说何事吗?”
“天师说,想问问小姐在东舫时,可有见过什么三寸小蛇,金尾红环,碧眼三锥头?……之类。”萍儿努力回忆林暮晴的话,生怕记岔了?。
“不曾见。”顾柳依起身,“世上还有这样的蛇么?”
她走到案前,问顾云洛:“这个天师听起来?还有些本事,连毒物的形状都描述清楚,幼弟的蛇毒说不定能解,姐姐,我们?要不要去见见她?”
“不见。”顾云洛在纸上写下?一个“明”字,“你要是好奇,你去见吧。”
“也好,那?我去去便回。”
……
顾宅中有一荷花池,此时初夏,圆叶葱郁,荷苞待开,池中心有一凉亭,下?人摆了?茶水瓜果,林暮晴就在此处等候。
萍儿这两日专门服侍林暮晴,此时站在一边,林暮晴递给她脆瓜,她不敢要,林暮晴又递青红枣,惹得萍儿笑起来?:“天师你可别逗我了?,这脆枣是凉州送来?的稀罕物,哪是我们?这种人能享用的东西,让管事的看见要揍我一顿。”
“好吧。”林暮晴没想到这一点,她自由散漫惯了?,陡然间到规矩条框这么多的府邸里来?,很不适应。“管事的真?揍你们??”
“揍啊,我们?这些豆大点就被卖到府上来?的奴仆,哪个不是被荆条训出来?的。”萍儿看林天师和善,便小声诉起苦来?,“我还算听话的,揍得少,服侍夫人少爷的丫鬟婆子才是在刀尖儿上讨生活。”
林暮晴不说话,觉得口中的青枣咯得她牙龈疼,也就放下?不再吃了?。
等了?半晌,顾柳依才姗姗来?迟,萍儿便熟练退到一旁,颔首垂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和旁边那?灯柱融为一体,只等主子叫了?才会发?出响动。
“顾小姐。”林暮晴也不拱手也不屈膝,越过自我介绍的礼数,直直喊了?对方?一句,“只有你一人前来??”
顾柳依似乎觉得对方?甚是不敬,脸上略生不快。一个陌生人,怎见面就如此直言说话。
待瞧见林暮晴不卑不亢的脸,又吃了?一惊,顾柳依多和深闺女子打交道,大约没见过这样行坐都不受礼法约束的女子,好似去除了?训饰,浑身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放松神采。
这样干净清爽的天师也少见,明国的天师多是留长?遛胡子的老者?,谈吐说话都透着浊气精明,如今顾柳依倒是开了?眼界。脸上表情也逐渐被好奇所代替。
“姐姐受了?惊吓,不便出门。”顾柳依寻了?个借口,她姐姐早些年落水,受了?惊,转醒后就不常出门了?,顾柳依也不算胡诌。
“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替她看一看。”
“可别了?。”顾柳依轻笑,她当真?是生了?副好皮囊,美?人一笑,清风也跟着变柔。顾柳依倚着石桌坐下?,“我听闻天师一开口就要了?二十两黄金,我姐姐出门也没带这么多银钱,可看不起病。”
“二十两黄金是续命,平日不收那么贵。”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