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晃悠半月, 可有选好位置？”

林暮晴道：“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回湘河镇……”

——顾云洛又暗自提起了一口气。

“又觉得这?长生郡繁华, 富人家钱多，好赚大?钱。前些日子打出了名号, 往后也?不愁没有生意。即便是没有生意，也?有柳依可依附, 可比湘河镇舒坦许多。”

林暮晴细细解释了留在?长生郡的好处, 她斜眼打量顾云洛平静的面容，说道：“靠近江水之处有一老?宅邸, 我寻思?盘下来, 拆了重建宅子。”

“离顾府多远？”

“两三条街，不远。”

顾云洛总算放下了心?，她思?量道：“起宅子恐要个一年半载, 这?之前便在?顾府住着也?没事。”

林暮晴逆着光瞧顾云洛的眉眼，好心?情地扬起嘴角：“怎么又提？是舍不得我走？”

最后一丝暮光描摹着顾云洛的轮廓，飘扬的头发丝拢着一层细细的金光, 只有这?一刻，林暮晴才觉得顾云洛好似天上之人，到这?凡间来不度众生, 只度她。

因逆着光，五官隐于阴影之下, 看不真切。顾云洛微微蹙眉，又展开?，回林暮晴的话。

“是啊，舍不得。”

声音很轻，林暮晴疑心?自己听错，便凑近一寸想要听得明白，双手搭在?石凳上，往前倾着身子，细细地看着对方被夜色逐渐浸染的眼睛。

林暮晴是无心?之举，顾云洛却胸口起伏，似倒吸了一口气。

林暮晴觉得有趣，今日之前，她不曾发现，死?神这?双平静幽深的眼，原来也?是有细微波澜的，好似在?害怕。

她又往前，凑得更?近。

前一次是无心?，这?次靠近却是故意。死?神原来会害怕。

这?人既然说过死?神无情，不似分神那般随意动心?，林暮晴便以自己为饵，倒要看看死?神无情到哪种地步，是否真的怕她胡作非为。

院中没有旁人，这?假山环绕的石凳，只有驻足歇息的两人。没了谈话声，只剩寂静，不知哪一处的虫鸣开?启了前奏。

夜色终于将暮光驱逐，落在?顾云洛头上肩上的最后一丝光线，被柔和的深蓝色取代，她的面容，更?加看不清了。

林暮晴没料到顾云洛没有躲。

顾云洛不仅不躲，也?往前凑了身子。

没人知晓，那方案上的“心?得”为何无缘无故钻入脑海中，挥之不去。

气氛旖旎，鼻尖相触，眼神焦距也?模糊了，顾云洛独有的清冽气息触碰到林暮晴的脸颊。

林暮晴心?尖蓦地腾起一丝细微的痒，胸腔重重地鼓动，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她恍然惊觉，自己也?如?同对方那般吸气，萌生出害怕。而顾云洛不仅不拒绝她的试探，似乎还试图掌握主动权。

两世，她从未掌握主动权。

死?神当真无情，连轻吻也?如?儿戏，就那般轻飘飘地，似触非触，悬停在?她的唇前方，好似碰到，又好像没有。

林暮晴猛然清醒，后撤，再玩下去要把自己搭进去。

她眨眨眼睛，咬牙切齿，却是挤出笑容看着对方：“舍不得？莫非你要告诉我，这?次你要感?情用事了？你说过的吧，死?神无法感?情用事。”

她还记得她上一世说过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尽管四下漆黑一片，顾云洛依旧可以看到林暮晴眼中的光，带着一丝狡黠的揶揄，顾云洛这?才明了，林暮晴存了逗她的心?思?。

顾云洛暗自松了从刚刚开?始就无意识攥紧的手，掩了神色，咬了咬下唇。

“我说舍不得，是担忧你出去肆意妄为，又惹出是非，再减寿命，总得看着你才好。”

顾云洛的语气云淡风轻，好似已经?将刚刚之事抛之脑后。

她那般不在?意，让林暮晴恍然间觉得，刚刚的触碰好似一场错觉，试探之事，没有赢家。

既然没人挑破，她们便心?照不宣地选择忽略一瞬间的晃神，收拾好情绪，继续对话。

都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不说破、不追究、不刨根问底的成人法则都修行颇深。

林暮晴接着道：“总看着作甚，我又不是三岁小?儿。”

顾云洛不会真把她当三岁小儿看待吧？井下那日，给她系外衣时也?这?般调侃她。

“你比三岁小?儿还难以看管。”顾云洛皱了皱眉，又问：“你打算一个人住？”

“当然得带着萍儿，她是我徒儿，还未出师，我得管着她。”

她说得这?般理直气壮，顾云洛的心?紧了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