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
树林里偶有?动物踩动枯叶的声音,祝百岁发觉这声音听起来,比劳什子?金铃玉器好听,至少这生?灵纯粹,取食有?道。
身上的隐痛已经没那么难忍受,祝百岁微微侧过头,发现林暮晴和她靠在同?一棵古木树干上,在她右侧,各自占着一方。
林暮晴微微闭着眼,但祝百岁跟她相处多年,熟悉她的习惯,阿晴闭目养神?时便是这副模样。
林暮晴也?没有?睡着。
祝百岁还记着林暮晴让她收起无关杂念,不能越矩,那怎样算越矩?祝百岁思考一阵,仍是出口询问:“伤口还疼吗?”
徒儿关心师尊的伤势,应该不算越矩吧?
只是她声线实?在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远处守夜的人,又好像因为疼痛失了力气,唇齿摩擦发出的音节只是气声,还有?些刚睡醒的哑。
林暮晴眼睫翕动,心中警铃又响了。
她自己关心徒儿时没什么,但祝百岁一主动,她就心头发慌,唯恐对方又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林暮晴选择闭着眼睛装死。
装了一秒,忽然想到万一祝百岁趁她不备,又偷袭她,赶紧睁开?了眼睛,眨也?不敢眨。
祝百岁垂下头,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她还没见?过林暮晴这副鲜活的模样。
最近,她们都?脱离了以?往对彼此的印象,朝对方展现出新的面貌。
好像互相又重新认识了一次。
她们好像总是面临这种情况,因身份变化,不断地重塑。这是相遇以?来,她们重新认识的第?二回。
凡人一生?,有?多少面貌供别人发现和认识,是不是相处越久,越亲密,就会越全面地了解对方?
祝百岁喜欢这种探知?,好像慢慢地渗入了对方,事无巨细地了解。
谁会拒绝了解喜欢的人呢?
空气沉默了一瞬,祝百岁自顾自说道:“阿晴,本来这件事,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害你受伤,是我的不对。”
“无妨。”这次林暮晴做了回应,“换作是任何一个徒儿,我都?会上天去找的。”
祝百岁呼吸一滞,又是刺心窝子?的一句话。她最在意自己是不是特殊,林暮晴话里话外告诉她不是。
她以?往怎么没发现林暮晴的嘴,这般毒呢?
心痛旧伤一起,便觉得喉头发紧,祝百岁欠身咳嗽起来,林暮晴叹了一声,还是伸手到她背后替她顺气。
只拍了两下,就立刻收回了。
仿佛“不要越矩”这个规则要求的是她自个儿。
祝百岁得了便宜,又不咳了:“你的伤,在心口位置?”
她的视线自然落在了林暮晴单手捂着的地方。林暮晴是突然进入战圈的,对对方攻击手法不熟悉,中了阴招,不然以?她的能力,断然不会被刺中心口。
也?不知?这伤,除了疼痛,还会不会造成什么别的伤害。
不过,医书中有?一说法,久痛成疾,疼痛长此以?往,对神?智五脏都?有?损害。
林暮晴捂着心口往另一侧挪了下身子?:“为师不用你操心,管好你的伤即可。”
这是打定主意摆起师尊的谱了。
祝百岁年幼时,她不立长者威严,拜师后,她不立师尊规矩,到现在林暮晴知?道慌了。
可惜晚了。
她越拿身份说事,祝百岁越起了逆反心。
细究起来,很早就有?苗头,祝百岁年少时就依赖她太过,又不敬她,固执喊她“阿晴”,大?约就是从心底不想拿她当师长。
她也?没把?祝百岁当徒儿。青顶峰的几位长老,都?是她从淤泥里,一个萝卜一个萝卜似地拔出来的,不是为了收徒,是为了给苦命人一条生?路。
她教祝百岁剑法,教她识字学画,是想让她人世这一遭没有?遗憾。
结果,给了祝百岁生?路,把?自己路堵死了。
林暮晴不仅心口疼,头也?疼。
祝百岁不声不响,忽然侧身伸手,隔着外衣,滚烫的指腹轻轻按压了林暮晴心口的位置。并没有?用力:“下次遇上太嵇,我帮你刺回去,这个位置。”
林暮晴身子?陡然一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唯恐祝百岁要做什么过激的事,撑在地上的手抓紧了枯叶:“手拿开?。”
祝百岁本来都?收回手了,被这一呵斥,又悬在半空:“你是在怕我?”
林暮晴别过了头。
她何时怕过别人?但祝百岁她打又不得,杀又舍不得,除了说两句重话,还能怎么办?
“如果我执意不拿呢?”她上天一趟,胆子?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