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林暮晴:“需要我帮你吗?阿晴。”
她脸上平静,语气中并无冒犯,只有望向?林暮晴时,眼中寻得见点点热火。
祝百岁的问话?只是走个过场,被?拒绝后,她递了湿布给林暮晴,搬了凳子坐在床沿边:“热水要凉了。”
“那你还不走?”林暮晴接毛巾的手一顿,刚为祝百岁贴心而生出的感动,顷刻间憋了回去。
“要是你行动不便,我可以代劳。”
“休想。”林暮晴忍着抱胳膊防御的冲动,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怒视祝百岁。
林暮晴面容很年轻,又随和惯了,即便站得笔直端了威严,看着也非常没有师尊的样子。还不如徐掌门威严。
祝百岁歪了歪头:“嗯?那你去呀,我看着,有什么事还能?帮上手。”
林暮晴无言以对,要不是考虑到祝百岁身上也有疼痛,林暮晴高低得把人打包踹出门去。
祝百岁淡淡道:“你要只当我是徒儿?,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是你心不纯。”
胡说八道!
林暮晴实在没辙了,祝百岁这人,疏远她没用,越是疏远,她越是大胆。
林暮晴冷哼一声?,干脆走向?屏风,伸手去解腰带,她倒要看看是谁心不纯。外衣将要褪下之?时,林暮晴惊觉自己中了祝百岁的激将法,她是一宗之?长,和祝百岁较什么气。
真?是年岁往倒了长了。
林暮晴回头,发现祝百岁正别开眼去,耳尖飞红。
说得大胆,这不也没胆子,林暮晴扔了外衣挂到椅子上,噙着笑绕到屏风之?后。
以进为退也是她的招数,和她斗,祝百岁还年轻了一些。
祝百岁难以克制自己的心跳,便是四肢百骸的疼痛,也比不上呼吸带来的发烫更让她在意,整个耳畔都嗡鸣起?来。她只是看到林暮晴抽掉衣带的手,这次不必旁人点拨,有了肖想。非常难得一见的悖德感突然不合时宜冒出头。
她确实是越矩了,不受控制的、野马脱缰般的思绪收不回来。
她以前经常拥抱林暮晴,其实非常熟悉林暮晴的身体,因为太熟悉,脑中仿佛能?构建出她的一举一动,仿佛林暮晴就?在她身侧。
祝百岁蹭地起?了身,快步退出门去。关上门的一瞬,她睫毛微动,重重呼吸了几?道,才转身离开,徒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林暮晴也知道,该怎么拿捏她了。
没关系,她会习惯的。
……
一连十几?日?,皆是如此。
昔日?还是温馨师徒的两人只要独处,便开始暗中较劲,不过谁也没落得着好。
林暮晴发现祝百岁越发得寸进尺了,冒犯她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林暮晴从?严词拒绝,到随祝百岁如何都淡然自处,如今越发无动于衷当作小事,反而让祝百岁有些灰心。以至于某日?嘴里蹦出一句“恨你是个呆瓜”,让林暮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是不是看杂书?了?”
“今天歇脚的镇子很繁华,我买了些话?本。”
“不许再买!”
“早些年,你曾让我多看看杂书?。”
“把关白附叫来!你以后走哪儿?,买什么东西,都得向?你师姐报备!”
不知是适应了疼痛,还是伤势有所?缓解,到最后,身上的伤已经不怎么难忍了。
只是,最后歇脚的,是松陵山脉里的一个村子。
村子不繁华,空房也少,老?妪见她们是修仙之?人,忙活了半宿才腾出一个空屋子供四人住。而空出的屋子只有一丈,搭的木板床只有半丈宽,躺不下四个人。
虽说孟知雨有十足的不情愿,但考虑到伤势,还是把床铺让给了两位伤患,她和关白附在旁边的柴火房铺了两匝稻草,打坐对付一晚上。
林暮晴被?安排到了和祝百岁一张床上。
林暮晴没有躺下,和衣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床板中间用灵气画了楚河汉界,要是早些时候她会觉得这界限有用,如今大约拦不住祝百岁了。
运气两周,睁开眼时,林暮晴发现界限仍旧好好地横在中间,没有被?冲撞,也没有被?越过。
林暮晴深吸一口?气,实在出乎她意料了。
祝百岁安静地躺在床板里侧,呼吸轻盈,要不是她睁着眼睛盯着屋顶不加修饰的房梁和瓦片,林暮晴会以为她睡着了。
她不招惹林暮晴了。
奇怪,林暮晴反倒有些不习惯。
床边的木凳上,豆大点的烛火摇曳,林暮晴顺着祝百岁的目光望向?房梁,那里除了没清理的蛛丝,什么都没有。
穷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