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西夏,撒拉哈部只懂贩货,兵力短缺,那里,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脱脱一愣,随即眼中爆出精光:“别吉高见!温昆山远离三国争锋,水草肥美且有山峦屏障,确实要比这色楞格河谷更适合我们。卑职即刻传令后续三千部众改道西进!”
这般说着,脱脱猛地想起什么,带着一丝希冀问道,“只是,占了温昆山,撒拉哈部虽不足虑,可西夏那边……”
其其格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纯净的笑意,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坦荡:“三公主李潆是杨炯的妻子,杨炯是我的朋友。他那匹‘乌云’,还是我送的呢。朋友之妻,总能坐下谈谈庇护与交易吧?”
她一提缰绳,胯下神骏的枣红马轻快地打了个响鼻。
“走!”话音落,其其格己调转马头,再无半分留恋,策马向坡下行去。
靛蓝的身影在山坡上划出一道利落的轨迹,如同翠雀花纤细却坚韧的茎秆,带着百余名骑兵,迅速消失在草浪深处,仿佛从未驻足。
坡下的炼狱,己近尾声。
克烈骑兵在曳剌军诡异凶残的战术和轰天雷的毁灭性打击下,伤亡惨重。
梁洛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精锐一个个倒下,被剥去脸皮,被炸成碎块,褐色的眼眸深处,那点冰凌花般的光泽被更深的冰冷与不甘吞噬。
她猛地一勒缰绳,嘶声力竭:“撤!全军撤退仙娥湖!快走!”
负责掩护的克烈骑兵早己胆寒,闻令如蒙大赦,纷纷拨转马头,丢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和伤者的哀嚎,向着西边仓皇溃退,马蹄践踏着同伴的血肉,卷起一路猩红的烟尘。
曳剌军气势如虹,见敌溃败,正要衔尾追杀,却被萧崇女拦住。
“穷寇莫追!”萧崇女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冰水浇头。
她望着克烈溃兵远去的烟尘,眉头微蹙,“萧伯远,派精干斥候,缀上他们!务必探明是哪路毛神,落脚何处!”
“得令!”萧伯远脸上血污未干,狰狞如鬼,却躬身领命,亲自点了一队剽悍斥候,如猎犬般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河谷口瞬间安静下来,只余下伤马的悲鸣、垂死者的呻吟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夕照如血,泼洒在尸横遍野的草场上,将那刺目的鲜红镀上一层悲怆的金边。
萧崇女驻马尸骸之间,唤过大伴萧奴奴,声音压得极低:“即刻密信回府:
一、请祖父速调五千精兵,星夜驰援色楞格河谷,此地己成漩涡,无重兵镇守,必生大变!
二、鄂尔浑谷地那五千伏兵,不必再藏了,即刻动手,扫清谷中回鹘部。
三、占据鄂尔浑谷地后,秘入西夏右厢,自有人接应!”
萧奴奴眼中精光一闪,毫不迟疑,转身策马,迅疾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之中。
吩咐完毕,萧崇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眉宇间那如龙胆花般孤绝的锐气也随之敛去,露出一丝真实的疲惫。
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鞍侧的羊奶皮囊,指尖触到那熟悉的皮质,拎起,凑到唇边。浓重的血腥气混着硝烟味,顽固地钻进鼻腔,那本该醇厚温热的羊奶气味,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腥甜。
萧崇女蹙紧眉头,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口。奶汁滑过喉咙,非但未能压下那烦恶,反倒勾起了满腹的憋闷与委屈,火器是杨炯给的,兵却是自己家的,力更是她萧崇女拼死拼活出的,流血流汗打下这偌大基业,到头来,却要双手奉给那从未露面的耶律拔芹。
自己还要在这风口浪尖上,替杨炯守着基业,替他挡着明枪暗箭,替他平衡各方虎视眈眈的女人。
“杨炯!”萧崇女越想越气,猛地将手中皮囊狠狠惯在地上,饱满的皮囊砰然炸裂,乳白的羊奶混着草屑泥浆,溅湿了她精致的马靴,也溅在倒毙马尸狰狞的伤口上,污浊不堪。
“你这天杀的!”她几乎是咬着牙根咒骂出声,清脆的嗓音因怒意拔高,惊得旁边正收敛同袍尸体的曳剌军士都缩了缩脖子。
然而这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骂完,胸中那股浊气似也泄了大半。
萧崇女望着天边那轮被血色浸染、沉沉欲坠的落日,望着暮霭中依旧丰饶却染满血污的色楞格河谷,忽然觉得一阵空落落的茫然。
她萧崇女,大辽萧家嫡女,顶着跋扈嚣张的名头,内里却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贪图这河谷?她不是不想。可萧家这艘大船,经不起首鼠两端的风浪。争一时意气,抢一块牧场,于萧家何益?
萧崇女需要杨炯的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