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针对队伍曾遇险的位置叮嘱几句。
骆雄且惊且敬。部落之间各有亲疏,犬牙交错,将军对着一幅地图,短短几日就了如指掌,每日送出去的队伍分配全由他一人决断。
见他这几日总是有意无意地摩挲* 着那个装有头颅的匣子,骆雄不由问道:
“将军,可是这羌王的头有什么问题?”
烛火回晃一下,顾昔潮没有抬首,只令道:
“今夜中军帐撤去所有护卫。”
骆雄一愣,匆忙应是,退下。
片刻后,帐外的护卫铿铿锵锵远去。
顾昔潮眼皮发沉,微阖双眸,掩去一丝深深的疲倦。昏沉的意识中,耳边只闻兵戟声中混杂着一丝沉闷的声响。
手里的羊皮卷随着垂落的手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晦昧的灯火似是将要熄灭,颤动不止。一阵夜风吹动,拂过地上的羊皮纸,卷边微微颤动。火光越发幽暗,只余一小簇光晕。
朦胧的光晕里,人影摇动,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虚空里生出的白雾,透着阴凛的寒气,却令人心火骤燃。
可以望见,好像就也能触及。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才从她流泻如水的长发间一穿过,那雾气转瞬间又消失无踪。
没有一丝实感,却不像是做梦。
没有缘由地,顾昔潮猛然起身,追出了帐外几步。
莽莽草野,哪里还有一丝踪迹?
顾昔潮心头一凛,掉头疾步回至帐内,撩开帘幕,目色汹涌如潮。
案上空空如也。
装有阿密当头颅的匣子已不翼而飞。
“将军!”
就在这时,一声疾呼打破了死寂。
大胡子带着一批军士疾奔来到帐前,个个面有惊色,禀告道:
“不好将军!有人趁夜偷袭王帐!”
顾昔潮疾行几步,朝山丘底下的王帐望去。
连绵的白色毡帐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将墨黑的夜色染上一缕一缕的血色。人声惨叫,漫山遍野,连绵不绝。
隐隐可见有一队黑衣人马,同样身着羌族服制,在冲天火光中沿途砍杀,惊醒的王帐羌人起来防备,双方在刀山火海中激战。
一名军士带着弓箭手上前,指着底下的人对顾昔潮躬身道:
“将军,可以放箭,贼人不及防备,一刻后便可尽数清除。”
众人心中赞成。羌人不知为何今夜开始自相残杀,本就怨恨他们当年首鼠两端,今日死多一些人,他们护送迁居的任务也能更轻些。
“不可。”顾昔潮喝止,冷厉的眸光瞥了提议的军士一眼,那人垂下了头,大气不敢出。
“流矢无眼,伤及无辜。我既应了阿密当,保他族人,必信守承诺。”
顾昔潮纵身一跃上马。骏马长啼一声,带人向山丘脚下冲去。
……
火光漫天。
飞舞的火星子剧烈地起落,灼伤了邑都光裸的大臂,他扬臂挥落烧焦蜷曲的几缕皮毛,抹去须髯上的汗珠。
莽机望着他肋骨侧的刀伤,担忧地问道:
“邑都哥……为了保护我,都怪我太没用。”
邑都摇头,回头啐了一口血,又用力扯紧了绑在伤口上的革带。
近日忙于迁居,他们只提心吊胆留意着北狄人,却对本族之人毫无防备。
这些人几日来一直藏匿在迁居的羌人当中,是他掉以轻心,不曾发觉。今夜突袭来袭凶猛,导致他来不及防备,才被几个杂碎近了身负了伤。
所幸,王帐中如今没有老人女人孩子,不然一定留不下活口。也不知道这群人是冲什么来的,他提刀振臂,呼喊弟兄们继续抵抗。
终于将一个落单的黑衣人拖至一处草垛下,他拔刀抵在那人咽喉底下,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同族之人?”
那人从底下死死盯着邑都的脸,像是用尽平生力气高喊出一声:
“报……报仇!……”
语罢,他猛然仰起脖颈,径自撞在了邑都的刀口上。血花喷涌而出,他脖子一歪,闭上了眼。
莽机神色沉痛起来,像是触及了他心底的一根紧绷的弦,低声道:
“歧山部……”
邑都起身,抖落身上沾留的热血,浓眉紧皱,声音带着一丝叹息。
“是歧山部。”他面色凝重,道,“他们竟挑了这个时机,来找我们报仇来了。”
一名羌族战士愤恨道:
“大魏人为何不来帮我们?难道他们要眼睁睁看着我们同族自相残杀!”
邑都冷笑道:
“指望大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