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笑得嘲讽:
“陛下不幽禁你,我哪有机会下手啊。”
陈三儿自小习惯在夹缝中生存。只要帝后的裂隙深一点,再深一点,她便无往不利。
“多亏陛下狠得下心,收走你的凤印,撤走你的守卫,折断你的左膀右臂,给了我可乘之机。”
陈妃摩挲着手指,笑道:
“你那一碗药里的毒,只需那么一点点,你就能见到你父兄了,哈哈哈——”
沈今鸾却变了脸色。
她缓缓地,迟钝地望向顾昔潮。
顾昔潮也在看她,身影凝驻,眉目之间除了深切的沉痛,还有阴森戾气。
沈今鸾记得死前那一碗浓黑的药,曾经以为是顾昔潮下毒害她。
重回北疆和他第一回对峙就已发现,她绝不是被毒死的。
她的魂魄死得很干净,面容也干净,唯有袖口有丝丝血迹。
陈妃想要毒死她,却没能杀了她。
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沈今鸾感到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半,脑中一片空白,死前模糊的记忆一点一滴,破碎地涌现。
“不对。”她眼角寒光一凛,低声道,“元泓将我幽禁永乐宫,你的人根本进不来,怎么给我下毒?你撒谎!”
“不是你杀的我……”
陈妃面上出现一丝慌乱,失声嚎啕,重复地道:
“没有别人,就是我,只有我!”
沈今鸾皱紧了眉头,微微仰头望向永乐宫四角的天空,被巍巍宫墙划开,被尖锐飞檐刺破。
没由来地,胸口窒涩,指尖也泛起灼心的痛。
她想要回忆什么,头疼欲裂,眼底渐渐浸入一片黑暗。
一阵天旋地转,她失了力气,踉跄着跌倒,落入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
顾昔潮扔了刀,将她搂在怀中。她搭着他结实的臂膀,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对陈妃动手。
一旁禁卫伺机一拥而上,扑上来,救出了刀尖下几欲昏厥的陈妃。
他们护着疯癫的女人匆匆忙忙撤出了永乐宫,还留了几人守在宫门口,防着大将军再追上来。
只见大将军一寸眸光也没留给他们。他将皇后打横抱起,步入内殿,身影消失不见。
……
静夜不静,月色凄迷。
沈今鸾睁开眼,看到帐顶那一方华丽的鸾鸟藻井。
十年前,看了无数个深夜的相同纹样,落入眼中,她神思恍惚,心口直跳,手张开又攥紧,想要抓住什么。
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住她发抖的手背,指节瘦长,沉稳有力。
她抬眸,撞入男人暗沉沉的眸光,他身上的气息令她觉得安定。她反握住他的手,感受到无比真切的温暖,那一场噩梦已经过去了。
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男人的身旁,一道伛偻的影子,立在帘后,头发覆面。
沈今鸾瞪大了眼,看着那一道熟悉的轮廓,眼里泛起了水光。
“她是琴音。”顾昔潮声音低沉,“是有人知道我留宿永乐宫,故意让她来这里的。她,或许知道你的死因。可是她……”
沈今鸾起身,拨开女人蓬乱的发,看到一张干瘦无比的脸。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昔潮闭了闭眼,道:
“有人对她动了大刑。若是常人,那时就该撑不住了。她一直活到现在,许是有心事未了。”
还能有什么心事。沈今鸾面色沉凝,抚过女人断裂的臂骨。
琴音与她一起长大,姐妹情深,见她枉死,怎能轻易放下,硬拖着这一身残躯也要活下来,是唯一的证人了。
就这样撑了十年,连神志都已不清,却还记着她的死。
“痛不痛啊?”沈今鸾心如刀绞。
“我得活着。十一娘还困在那里呢,我得找人去救她啊!”
琴音疯疯癫癫,痴痴地望着她,伸出枯瘦的手想要触摸又不敢。
沈今鸾捉住她的手,直接覆在自己面上。
琴音的手摸到了实处,一瞬间泪如雨下,不住地喃喃道:
“十一娘没死,你没死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死,定会有人来救你的……”
“琴音,我是怎么死的?”沈今鸾忍不住问道。
琴音一怔,覆在她面上的手滑落下来,惊惧地揣在怀中,狂乱地摇头,清泪不断落下。
沈今鸾没有再问话,将她扶至偏殿一方贵妃榻上。
从前的时候,她常屏退其他人,独自在桌案上看书,琴音就会在贵妃榻上偶尔打个小盹。就像在北疆时一样。
她坐在榻边,柔声安抚这个在深宫中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