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过筷子了所以不熟练,还是因为酒精太多麻痹了大脑,特玛尔吃饭时手微微颤抖,吃相远远没有以前那么雅观。
安可看着,眉毛不自觉就皱了起来,不过特玛尔很快就发现了她的视线,掩饰性地端起面碗喝了一口,没再让她看见她手指颤抖的模样。
魅魔亏空自己的身体去保持青春年华,所以很少会看见自然老去的魅魔,大多人都和自己的青春年华一起,葬进了坟墓之中,然后在红木棺之中,变成一具风干的枯尸。
一点点面条很快就被特玛尔吃了个干净,虽然嘴上说着不饿,但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直接将其风卷残云地扫光了。
吃完了以后,她看着还在收拾的安可,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斯提说你想要辞职?”
“现在不想了。”
“其实辞职也好,休息休息,反正家里也不缺你这口。”
“为什么突然说出了很像家长的话?”
安可擡头看她,眼睛里都是戏谑,特玛尔又楞了一下,眉眼之间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有些自嘲地说道:
“可能是年纪上来了吧。”
“……斯提阿姨可没有像你这样。”
安可不知道她又在犯什么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她和她的亲生母亲之间总是疏远的,却又不是那么疏远,一种奇怪的关系存在於她们之间。
就像特玛尔对她的情感一样奇怪,作为母亲爱着她,却又作为人类恨着她。
特玛尔沈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
“安之要找你。”
她的语气很奇怪,但总归没有安可的奇怪。
“我不想见她。”
安可扔下最后一个酒瓶子,将黑色的垃圾袋系上结,放到门口,避开了特玛尔的目光。
“我知道,你一直都……”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的话,能拜托你不要说了吗?”
安可强硬地打断她的话。
可能是室内暖气开得太旺盛了,她的额头开始流汗,魅魔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高领,丝毫不在意那个一直百般遮掩着的印记会暴露在空气之中。
“安之她……”
特玛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口说道:
“你的爷爷奶奶现在都在病床上,可能……没有什么时日了,你知道的,没有事,安之是不愿意打扰你的,这次安之叫你过去,应该也是为了遗产分配的事情,所以……”
“我不明白,为什么安之都已经那么对你了,你还总是想着她的好。”
安可手放在自己房间的门把手上,扭过头冷凝地看她,就像是在看着一块冰。
她突然讽刺地轻笑了一声:
“不愿意打扰我?那是你自作多情吧?安之她压根不想认我这么个女儿。还有那两个人,如果你不说,我估计都不想想起他们俩,我早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也不想要他们的遗产。”
“安可……”
特玛尔眼帘低垂,莫名的悲伤在她身侧蔓延,只不过安可正在气头上,尚且未能察觉。
她擡起眼,看着这个自己用尽往后人生生下来的女儿: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那些就是属於你的,你要去拿回来。”
“呵,”
安可又笑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她:
“那你的遗产,也是属於我的吗?”
很长的静默,长到安可怀疑特玛尔已经因为喝了太多而晕了过去。
但最后特玛尔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是你的,当然是你的,全部都是……”
她的声音很轻,最后那几个字更是如蚊呐一般,安可压根就听不清,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自己问了不是很好的问题,心中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安可连忙皱眉道: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总之,我不会去见安之,不要来打扰我,无论是你,还是安之,都一样。”
说完,她便逃也似的钻进了房间里,好像她只要迟走上一秒,从特玛尔那张嘴中就会冒出些什么不好的丶她不想听见的词汇一样。
特玛尔的确没去打扰她,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客厅中,很久,久到剩馀的面汤都凝固住了。
突然,她笑了,找到被自己乱扔出去的手机,擡指给斯提发了条信息。
手指仍然是抖的,让输入变得不太轻松,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