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妃之变(二)
幽黑的云笼罩着微淡的月,沈重的气流黑压压地凝滞在半空,裹挟着密不透风的云层,将辉煌的皇宫罩上黑暗。
寒风之下,没有半分光线。
帝王寝宫,灯火通明。
宽阔的殿内静静燃烧着一百二十支蜡烛,宫人在姬盛的吩咐下纷纷退去,只留了今日新封的美人,北柴。
花白的头发束在金冠里,宛如树根的皱纹将面容割裂,姬盛明目张胆地打量着跪坐在桌案对面的女子,目光落在绝色的脸蛋上,满眼淫邪。
“北柴……”他琢磨着这个名字,“美人为何叫这个名字?听起来像个男人。”
北柴颔首,没有擡头,“家父靠砍柴为生,故取此名。”
她不会告诉姬盛,“北柴”的真正含义,是“江北一根柴,可燃万里军”。更不会告诉这个疑心重重的皇帝,她与姬蓉那满腔的抱负。
回答庸人的答案,自然庸俗。
“一个柴夫,何以生得出如此姿色出众的女儿?美人,你可别骗朕。”
骗,是他跟嫔妃之间经常玩弄的小情趣。
北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皮肤必定滑嫩似牛乳,比年老朱黄的皇后好上千百倍。尤其,她身上那优雅的书香之气,更让人想一层一层,扒开她的衣衫。
“小女不敢欺骗圣上。”
她说话不紧不慢,不高不低,似一块打磨光滑的冰。倘若姬盛见过她在姬蓉面前说话的模样,便知道,北柴也可以谈笑风生,也可以眉宇柔和,但他没见过,只以为北柴生性如此,平淡,冷漠,毫无波澜。
“你且上前来,替朕斟酒。”姬盛将空荡荡的酒樽往前一放,眼睛直勾勾盯着北柴交叉的领口。
北柴起身,缓缓过去。
姬盛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又道:“从前,你只是蓉儿身边的小小门客,受委屈了。今后,你是朕的妃子,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朕,朕必允你。”
北柴缓缓跪坐在他身旁,隔着半个人的身位,两手捧壶,将酒樽填满。
“公主对小女恩重如山,小女不觉得委屈。”
姬盛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转而说:“也是,你跟蓉儿年纪相仿,又都是女儿家,定是有许多话说。你且放心,朕的膝下虽然皇子不多,但有九位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也都是二八年华,你若闷了,可叫她们来陪你。”
北柴勾了一个疏远的笑,不露山水,“如此,多谢皇上。”
她借此倒了另一杯酒,两手掂起,“小女,敬皇上一杯。”
姬盛一听这话,立即龙颜大悦,大笑三声:“好好好!美人请!”
色眯眯的眼珠子黏在北柴身上未移开过,“早前,美人跟着蓉儿入席,我就觉得美人看起来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现在想来,兴许是前世有缘,如今,美人你……你……”
说着,语速降了下来,一句完整流畅的话似乎被扔进了搅拌池,变得断裂,支离破碎,最后,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北柴喝酒时,两手擡起,广大的袖口顺着手腕滑落几分,露出本该藕粉的小臂。
没错,本该。
十九岁的女子,肌肤娇嫩,顺滑似乳,应该如羊脂玉一般白皙滑嫩,怎的,会出现一块一块,狰狞的红疹?
“你,你的手怎么回事?”他质问,上半身往后撤了半个身位。
“噢?”北柴故意楞了一下,放下酒樽,“皇上是问小女的手吗?”
她装作听不懂,将两手摊开,“与常人无异呀。”
姬盛厉声说:“朕是问你的手臂。”
“手臂?”北柴茫然地卷起袖子,露出比姬盛匆匆一瞥还要显眼的,猩红的红疹,密密麻麻,似乎蔓延到了袖子遮住的大臂,甚至,可能是全身。
“你的手怎么回事?你难道身染恶疾!”
皇帝,天下最怕死之人,怎能容忍身旁的女子身染恶疾?
北柴擡眸,这是她自入殿以来,第一次跟姬盛对视。眼神充满无辜,只是看到深处,姬盛看不见的地方,睿智的计谋掀起隐隐滚动的波涛。
“回皇上,小女自出生之日起,小臂便有红疹。家里人说,小时候只是针尖大小,随着小女长大,这些红疹便越长越大,有时觉着瘙痒,出些水泡。但郎中说,诊不出来是什么病,无药可用,小女便没当回事。”
姬盛几乎疯了:“这么多红疹,你没当回事?!你身上其他地方有吗?”
“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