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叹气,“那您好歹将这药吃了,吃了药,才有力气照顾北柴先生。”
是了,一定要有力气照顾北柴。
吃了药,又吃了两口点心,力气回来些许,思考能力慢慢爬到了伤痛之上。回忆起今日种种,心里有了想法。
“长安,北柴放的那条线,有什么消息吗?”
长安试探着问:“公主是说……阿兰?”
“嗯。”
阿兰是她们安插在皇宫的内线,负责帮她们打探宫里的情报。是北柴第一天进公主府时,送给她的见面礼。
长安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道:“泣血鸟刚飞回来,鸟奴正读信呢,奴婢去看看,这会儿兴许好了。”
泣血鸟,风声豢养的情报鸟。而风声之所以能分布八川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关键之处,便在“鸟奴”。鸟奴擅长鸟语,能从泣血鸟身上读出情报,自然,也能凭靠泣血鸟传递情报。
而今日,阿兰传来的情报,便诉说着一个下流的阴谋——
“所以,是皇后?”姬蓉将那张从鸟语翻译成的文书展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长安颔首:“对。奴婢也觉得奇怪,皇上虽说好美色,但不至於第一面就封先生为妃。而且,阿兰说,本来先生通过九尾狼花已经让皇上松口,而且大殿门口,太监们也备好了轿辇要送先生出宫。但,皇后突然去请安,先生便又被留下来了。说,说……”
“说”之后的内容,文书上没有,阿兰不忍心写。
长安的唇绷成一条线,欲言又止,还是开口:“说,就算先生身染顽疾,不能封妃。但也要临幸一次,方能放回宫外。”
语罢,她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说什么。寝殿内,一时只有火焰燃烧蜡烛的声音,噗嚓,噗嚓,烧到的杂质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乌江水畔的孤鬼嚎叫,哀怨忧长,将人心撕成碎片。
许久许久,久到长安以为姬蓉兴许悲伤过度晕厥了,擡起头,才发现,姬蓉的手扣着浴桶边缘,指甲生生抠了进去,指甲与肉撕裂,血液顺着木桶汩汩流下。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呀!”
长安惊呼,赶紧抢过她的手,用手帕捂着止血。
姬蓉的眼中无悲,只有恨,目光凝聚到那张惨白的脸上,咬牙道:“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长安心疼极了,用了极大的气力,才勉强不让眼泪掉下:“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姬蓉咬了下腮帮,又道:“这件事,以后谁也不准提。北柴这样骄傲的性子,会崩溃的。”
长安含着泪答应她,又替她包扎好手指后,这才退了出去。
吱哑——
木门发出古老的声音,切断屋外冰冷的气息。
浴桶中的人动了一下,沈静的眼眸缓缓掀开,茫白的视野里一切变得模糊,但她却一眼看到了眼前这位盯着木桶纹路,显然在谋划着一个血腥计划的姬蓉。心头一软,勾出一个惨白的笑,问:
“什么事不准提?”
姬蓉一震,慌忙看向她,果然,北柴已经苏醒了。於是编了个借口:
“没有,今天发生太多事了,觉得累。让他们以后不提了,本来,万事朝前看么。”
说着,眼睛匆匆别开,有些心虚。
北柴将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莞尔:“是不能提。不然,有些人会暴跳如雷的。”
暴跳如雷?
姬蓉懵了,就算北柴被辱,那顶多是“伤心欲绝”“忍辱负重”,怎么会用“暴跳如雷”这个词?
於是她问:“怎么说?”
北柴动了动眸子,回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皇后去给皇上送了壶暖情酒,确实,皇上在那之后就不想放我了。但他看到我脖子上的红疹,以及发红的眼珠时,他吓得酒壶一摔,说什么也不敢让我侍寝,我便回来了。”
姬蓉狂喜,抓住她露出液面的肩,“你说真的?!他真的没碰你!”
北柴缓缓擡眸,虚弱的眸底划过一丝旖旎:“倒是有个人,现在正碰着我呢。”
照姬蓉的性子,脱她的衣裳,检查她的伤口,这些亲密的事情怎么可能交给别人。换言之,这家夥,这个之前借着晕倒嗅她衣香的登徒子,是解了她的衣裳,将她泡进这浴桶,如今,还紧紧握着她裸露的双肩。
要说“碰”,天下也没有第二个人像她碰得如此彻底。
姬蓉猛然一震,只觉得耳朵被烧红的铁块烫了个彻底,闪电般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