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下脖子。这个动作,已经暴露了她藏短笛的地方。
罢了,她想瞒,便任由她瞒着,先处理眼前的事情要紧。
从半掌宽的青色腰封内侧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姬蓉,上面的信息她俨然倒背如流:
“文叔远,年二十有一,容国太傅之三子,嫡出,母亲文李式,已故。其素爱美女,风流成性,乃花街柳巷之常客。其貌甚瘦,弱不禁风,皆由荒淫无度,方至内外皆空。”
姬蓉将那纸条展开,跟着北柴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越看越觉着脏污。
“文家乃是书香世家,他如此败坏门风,太傅不教训他么?”
北柴道出缘由:“一来,文叔远的母亲生下他便撒手人寰,太傅宠他胜过任何孩子。二来,他称病搬离了文府,素日荒淫,也未必有人得知。”
说到这个纨絝子弟,北柴那悠闲的语气也变得沈重:“据说,他每日要玩弄至少五个女子。有些是勾栏里的头牌,有些,则是良家女子,走在街上被他看上,隔日便叫人绑来。事后给那户人家一笔钱财,若那家人报官,则会走到一半掉河里,或是哪天夜路被人杀了,弃尸荒野。”
“真是可恶至极!”姬蓉一掌拍上石桌,“他把女人当什么了!”
胸口剧烈起伏,“不行,我马上去禀告父皇,把这人渣处死!”
北柴拦住她:“公主莫急。”
“我能不急吗?这种人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他放肆这么多年都无人管束,想必他有全身而退之策,如果上报皇上,打草惊蛇,那以后想治他的罪就难上加难了。”
姬蓉又气又急,怒火中烧的脾气让她忍无可忍,拉着北柴就要一起进宫。然则,眼睛对上那双沈静的眼眸时,熊熊燃烧的怒火似乎触及到冰块,火焰渐渐就弱了下去。
冰块融化之际,光滑的平面反射出巍峨的河川,山水明净。
紧皱的眉头一松,“你有办法?”
-------------------------------------
腊月初八,正值腊八佳节,天子降恩,公主出嫁。皇城华泱陷入风光万丈的喜庆中,家家户户门口皆挂着红灯笼,庆贺着长公主的大喜之日。
天子嫁女,太傅娶媳,嫁妆成箱成箱地擡出公主府,长长的宛如一条盘旋的赤色巨龙。
皇帝亲自指婚,覆又亲自主婚,以表对这桩婚姻的满意,以及,对长公主和驸马的重视。
对於旁人而言,这是一桩可遇不可求的大喜事。
而对於当事人姬蓉而言,这是她第一次穿嫁妆。而长公主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也是第一次看她穿嫁妆——包括北柴。
“北柴,怎么样?”
待长安和另一位专门从宫里请来的嬷嬷一起帮她梳妆完毕,她便掀开帘子,径直找了北柴。
北柴事先有所准备,她知道,女子一生中最美的便是成亲的模样。同样知道,姬蓉虽好勇斗武,但她天姿国色,穿上凤冠霞帔定然惊艳。
然则,当她从兵书中擡眸,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绯红身影时,还是生生一楞。
及腰的青丝盘成一个百合髻,额头露出,两鬓垂下几丝,露出原本的容貌又保留了三分少女感。眉间点缀渐变花钿,形状将开未开,有含苞待放之感。发髻戴双钗六簪,钗尾垂下一掌长的流苏,行走起来摇曳生姿。
姬蓉平时不爱打扮,梳妆也是捡最简单的,有时在府上不见客,披着头发便出来了,连眉毛也没画过。此番盛装,眉眼的神形亮化不少,更重要的,是那双从未施色的唇,用最正宗的胭脂涂抹,此刻妖冶如火,似百花丛中最端方的那一枝虞美人。
喉咙哽了又哽,挤出两个字:“好看。”
姬蓉挥了挥嫁衣宽大的袖子,“当真吗?我没这么穿过,总觉着别扭。”
挥舞的袖子打断了北柴的目光,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姬蓉许久了,於是仓皇收回眼神,看向别处,至於是哪个别处,她也不知道。
“嗯。”袖中的手偷偷攥起,让说话的语气不那么起伏,“公主如此打扮,甚好。”
姬蓉不满她看其他地方,往前一步,逼近这人,将她摁到椅子重新坐下:“你看都不看我,就觉得‘甚好’了?”
无法,北柴只得又看向她,对上这双疑虑重重的眼眸,开始背前两日在书里看到的说辞,机械却能应急:
“公主今日的妆容甚好,金钗做工精细,珍珠颗颗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