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唤南宫玲“先生”。
因为这两个字,南宫玲多了三分耐性,道:
“姬蓉,容国长公主。出生那晚,星象错乱,从极北之处生出一颗弑星,意在说,此人降世,必将杀父弑君,称为天下祸害。但后来出生之后,皇帝见是个公主,便没有动杀心。姬蓉公主,才得以存活至今。我可有说错?”
北柴颔首:“先生所言不差,不过,这乃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沧海桑田,姬蓉早已不是当年的女婴。”
南宫玲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悲伤:“天下女子,皆是一样的。”
顿了顿,神情一转,反问:“姑娘可知,我为何不救女子?”
北柴弯腰:“愿闻其详。”
南宫玲的眼睛动了一动,看向堂屋之外,那暴晒在太阳之下的药材根茎,叹道:
“救了女子,让她恢覆元气,又踏进这吃人的世道,尝尽世间疾苦,何苦呢?”
而凡是有负於女子的男子,她也不救。
这也是为何,她的医术能起死回生,却未曾被收录进风声组织的情报里。
北柴眉心一动,道:“所以,这天下才需要一个人来扭转乾坤。”
“是么?”南宫玲冷笑,“你要跟我说,这个人就是姬蓉?”
她自然不信,姬蓉虽是长公主,但当年因为弑星险些无法出生,这些年来必定饱受凄苦,能在皇室存活都是奇迹,怎可能扭转乾坤?
北柴缓缓道:“先生可知,如今容国境内,女子已经可以进学堂念书了。”
南宫玲一顿:“不可能。”
她不信,北柴也不恼,只耐着性子娓娓道来:“今年的武状元考试,公主殿下打赢了一甲功名的男子,博得皇上恩准,允许学院学堂向女子开放。”
教育乃国之根本,更是未来之根据,如若女子可上学堂读书,那么,几年后,十几年后,便不再那么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低微的女子。
北柴见她的眼眸动了一下,於是放下茶盏,接着问:“先生可知,我为何会来请你救治公主?”
南宫玲也好奇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长公主殿下即便未曾嫁人,也应生活在皇宫内院。此地与皇城上百里,你们如何来的这里?”
北柴在晨雾漫漫的山间擡眸,定定看进她的眼睛:
“因为,此次北地造反,占领陈阳关。而收覆失地之大军,统帅之将领,正是姬蓉公主。”
模糊的晨雾中,茅屋的药香随着清风弥散,溢出竹林,飘去山里山外。
一席月白的身影策马远去,身后,是一辆简单的单人马车。
车中坐的,是静修十年,如今二十五岁的深谷医仙——南宫玲。
南宫玲抵达军营后,立即为姬蓉诊断施针。三日后,姬蓉重见天日。
为报答南宫玲,姬蓉重金叩谢,可南宫玲却分文不取。
“来日公主若成就大业,托人书信一封,告知我这山野闲人,便就够了。”
走时,南宫玲留下白鸟一只,嘱咐说日后若有需要之时,将地名绑於白鸟腿上,她便慕名而来。
又过几日,渡江船只建造过半,姬蓉请旨北上,活捉北地王,得到皇帝恩准。
只是,跨江作战,其难度远在陆地战之上。
天色将晚,卫杉丶姜兰丶楚宏正在研究北柴设计的一套新阵法。主帅姬蓉一托盘的端着好酒好菜推开北柴的房门。
“先生,不日攻打宏城,可有良策?”
姬蓉刚沐浴结束,乌发披垂,中衣外只披了一件丝绸披风,身上带着浴汤的清香味。
她推开窗扇,让月光渗漏而进,在皎皎月色中回眸,问:
“将军此来,是为了商讨攻城之策?”
姬蓉此地无银三百两:“当然,你知道的,我一向公大於私。就是......想着,多亏你请来南宫玲,为我治疗眼疾,故想趁这机会,多谢你。”
北柴看了看她,眸光一垂,落上那陶瓷酒壶,故意道:“攻城之计我已思虑大半,将军有心,酒便撤了吧。”
“哎?”姬蓉猝不及防,“吃酒也不耽误啊。”
“吃酒误事。”
“可就算我们今日定下攻城之计,但渡江之船尚未建好,大军也无法出发,何况渭河——”
说到一半,看到北柴那憋笑的唇角,方知自己上当,“北柴,你又戏弄我!”
北柴得逞耸肩,那张沈静睿智的脸庞鲜少勾出一丝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