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说:“三月二十八日去的,前几天才回来。”宝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前几天初三初四,我在沈世兄家赴宴的时候没见到你。我当时还想问呢,不知怎么就给忘了。是你自己去的,还是老世伯也一起去了?”冯紫英说:“可不是我父亲要去,我没办法,才跟着去的。我又不是闲得发疯了,咱们几个人一起吃酒听唱戏多开心,干嘛要去自找苦吃呢?不过这次去,虽然有大不幸,但也有大幸。”
薛蟠和众人见他喝完了茶,便都说道:“先入席吧,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冯紫英听了,站起身来说:“按理说,我是应该陪大家喝几杯的,只是今天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回去之后还要向我父亲当面禀报,实在不敢多留。”薛蟠、宝玉他们哪里肯答应,死死地拉着他不让走。冯紫英笑着说:“这可就奇怪了,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道理?我真的不能遵命。要是你们一定要我喝,那就拿大杯来,我喝两杯就是了。”众人听他这么说,也没办法,只好作罢。薛蟠拿起酒壶,宝玉端着酒杯,给冯紫英斟了两大杯酒。
冯紫英站着,一口气就把两杯酒都喝完了。 宝玉说道:“你好歹把这个‘不幸之幸’的事儿说完再走啊。”冯紫英笑着说:“今天说得也不尽兴。我为了这个事儿,还要专门摆一桌酒席,请你们去好好地聊一聊;二来我还有点事情想求你们帮忙。”说完,他就拉着众人的手准备告辞。薛蟠说:“你这话说得让人心里痒痒的,放不下。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啊,告诉我们,也免得我们心里犯嘀咕。”冯紫英说:“多则十天,少则八天吧。”
说着,他就出门上马离开了。众人回到座位上,又接着喝了一会儿酒,才各自散去。 宝玉回到园子里,袭人一直惦记着他去见贾政的事儿,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祸是福。看到宝玉醉醺醺地回来,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宝玉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袭人埋怨道:“人家在家里牵肠挂肚地等着你,你倒在外面玩得开心,好歹也打发个人回来送个信儿呀。”宝玉解释道:“我哪是不想送信儿,只是冯世兄来了,一高兴就给忘了。”
正说着话,只见宝钗笑容满面地走进来,说道:“你们倒先享用起新鲜东西来了,可把我们落下了。”宝玉也笑着回应:“姐姐家的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我们了。”宝钗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昨天哥哥还特地请我吃,我没吃,让他留着请别人或者送人。我心里清楚,我命薄福浅,可配不上吃那些好东西。”
说话间,丫鬟端上了茶,大家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起来,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林黛玉,她听说贾政把宝玉叫走了,一整天都没回来,心里不免为宝玉担忧起来。到了晚饭后,听说宝玉回来了,她就想去找他问问情况到底怎么样。她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宝玉的住处走去,看到宝钗进了宝玉的院子,自己也就跟着走了过去。刚走到沁芳桥,就看到各种各样的水鸟在池塘里嬉戏玩水,她也认不出这些水鸟的名字,只看到它们一个个羽毛色彩斑斓,绚丽夺目,好看极了,于是便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等她再往怡红院走去时,发现院门已经关上了,于是黛玉便伸手敲门。可巧的是,晴雯和碧痕刚刚拌了嘴,心里正窝着火呢。忽然看到宝钗来了,晴雯便把这股子气撒在了宝钗身上,在院子里抱怨道:“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跑来坐着,害得我们三更半夜都不能好好睡觉!”
正抱怨着,又听到有人敲门,晴雯心里的火气更大了,也不问是谁,就大声说道:“都已经睡下了,明天再来吧!” 林黛玉向来了解这些丫头们的脾气,知道她们平日里玩闹惯了,担心院子里的丫头没听出是她的声音,还以为是别的丫头来了,所以才不开门。于是她又提高了声音说:“是我呀,还不开门吗?”可晴雯偏偏还是没听出来,耍起了小性子,说道:“管你是谁,二爷吩咐了,一概不许放人进来!”
林黛玉听了这话,又气又惊,一时竟怔在门外。她本想高声质问晴雯,但又怕真的吵起来,自己冷静下来后又暗自思忖:“虽说舅母家就像自己家一样,但到底还是寄人篱下。如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能在他们家栖身。要是真的在这里耍性子闹起来,也实在没意思。”她一边想着,一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此时的她,进也不是,回也不是,正不知所措时,只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仔细一听,竟然是宝玉和宝钗的声音。
林黛玉心里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左思右想,突然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心想:“肯定是宝玉恼我要告他的缘故。可我什么时候告他了,他也不打听打听,就恼我到这个地步。今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