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了,里头还是乱糟糟的,供了饭,难道还要让亲戚们一直等着吗?饭菜叫了半天,菜来了,饭又没了,这算怎么回事,哪有这样办事的!”凤姐一听,急忙走进内宅,大声吆喝着让人来伺候,好不容易才胡乱把早饭打发过去了。 偏偏那天来吊唁的人特别多,可里头帮忙的人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
凤姐只能在那里照料了一会儿,又惦记着要派人去做事,便赶忙出来,叫了旺儿家的,让她把府里的女眷和下人们都召集起来,一一分派任务。可众人只是嘴上答应着,却都站在原地不动。 凤姐着急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去传饭!”众人回答道:“传饭倒是容易,可您得先把里头要用的东西发下来,我们才能去照管啊。”凤姐生气地说:“你们这些糊涂东西,任务都分派给你们了,还怕没有东西用吗!”众人这才勉强应了一声。 凤姐只好往上房去取发放应用的物品,本想去请示邢夫人和王夫人,但看到人太多,有些话不好说。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太阳快要落山了,她只好去找鸳鸯,说要老太太存的那一套日常用的家伙什。鸳鸯没好气地说:“你还来问我?那一年二爷把东西当了,赎回来了吗!”凤姐说:“我不要银的金的,只要那一套平常使用的就行。”鸳鸯又说:“大太太和珍大奶奶屋里用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你不知道吗!”
凤姐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转身离开,只能到王夫人那里找了玉钏和彩云,才拿出一套东西来,急忙叫彩明登记入账,然后发给众人收管。 鸳鸯见凤姐如此慌张,想叫她回来又不太合适,心里暗自思忖:“她以前做事多么干脆利落、周到细致,如今怎么如此处处受限,像变了个人似的。我看这两三天,她一点头绪都没有,难道老太太白疼她了吗!” 鸳鸯哪里知道,邢夫人一听贾政说要节省银子,正合她心意,她本就担心将来家计艰难,巴不得能留一点银子作为收局。
况且老太太的丧事原本该由长房作主,贾赦虽然不在家,但贾政是个拘泥于规矩的人,一有事情就说要请大奶奶拿主意。邢夫人向来知道凤姐花钱大手大脚,贾琏也爱暗中搞些名堂,所以死死地把银子攥在手里,不肯放松。 鸳鸯还以为这项银两已经交给凤姐去操办丧事了,所以看到凤姐如此受限,就怀疑她不肯用心,于是在贾母的灵前唠唠叨叨,哭得没完没了。邢夫人等人听出了鸳鸯话里有话,却不觉得是自己没有让凤姐便宜行事,反而说凤丫头果然有些不用心。 到了晚上,王夫人把凤姐叫过来说:“咱们家虽说大不如前了,但在外头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这两三天,人来人往的,我看那些事情都照应不过来,想来是你没有吩咐到位。还得你多操点心才行啊。”
凤姐听了,愣了一会儿,本想把银子不凑手的情况说出来,但银钱的事情是由外头管的,王夫人说的是事情照应不到,凤姐也不敢辩解,只能默默地不说话。 邢夫人在一旁说道:“按理说,该是我们做媳妇的操心老太太的丧事,这本不是孙子媳妇的事。但我们实在抽不开身,所以才托付给你,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凤姐的脸涨得通红,正要反驳,只听到外头鼓乐声响起,原来是到了烧黄昏纸的时候了,大家都开始放声痛哭,她也没办法再说下去。
凤姐原本想等哭完后再解释,可王夫人却催她出去料理事情,说道:“这里有我们呢,你赶紧去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好。”
凤姐满心委屈,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强忍着悲伤和泪水走了出来。她再次派人把众人召集起来,又叮嘱了一番:“大娘婶子们,可怜可怜我吧!我在上面挨了不少骂,就因为你们做事不齐心,让人家看笑话。明天你们可得多辛苦辛苦啊!” 众人回应道:“奶奶,您办事又不是头一回了,我们哪敢违抗您的命令呢?只是这回的事情实在太麻烦了。就说安排这顿饭吧,有的人要在这里吃,有的人要回家吃,请了这位太太,那位奶奶又不来。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实在难以周全。还请奶奶劝劝那些姑娘们,让她们别再挑三拣四的了。”
凤姐无奈地说:“头一个难题就是老太太房里的丫头们很难缠,太太们房里的也不好说话,您说我能去说谁呢?”众人说道:“以前奶奶在东府帮忙管事的时候,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多么果断,谁敢不听从?怎么现在连这些姑娘们都管不住了?” 凤姐叹了口气说:“东府里的事,虽说我是受托办事,但太太在那儿,有些话我也不好意思说得太重。可如今这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又是公中的,每个人都能说上几句。
而且,现在外头的银钱也不好使,就像棚里需要一件东西,传下去之后,总是不见有人拿进来。您说我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