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照顾你,你自个要好好的。”
说到最后,小姑娘将头垂得更低了,喉咙间隐隐有哽咽之声。
话都说到这份上,姜离再不明白就不礼貌了。
这儿哪是什么地府啊?
这分明是比地府还要离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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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潮湿的床褥上,闻着烂银杏的臭味,喝着比命还苦的中药,姜离艰难地将这具新身体恢覆了个七七八八。
宫墙外响起清脆的梆子声,姜离挽着双髻,换上内务府统一发放的素色宫装,在外面套了件藕色夹袄,便迫不及待地掀开门帘,迈出耳房。
早冬的寒风带着股凛冽的气势,剐得人脸颊生疼,姜离缩了缩脖子,一双眼却睁得浑圆。
这些日子她蜗居耳房,从未见过外面的风景,今日是她头一回看清这座皇城的面貌。
高大巍峨的交泰殿就在眼前,在朝阳中,这只沈寂的兽缓缓苏醒,睁开他空洞的双眼,俯瞰着渺小的耳房,以及同样渺小的姜离。
“看什么呢?”宫女月娥从背后轻轻搡了她一把。
“又魔怔了不是?快领笤帚将白果扫了。”
姜离转过身,看向身后同自己一般高的姑娘。
自打她魂穿姜妮子的那日起,与她最亲近的便属眼前这位。
这人年纪虽小,话却很密,在姜离躺着装哑的日子里,将宫中的大小事务同她倒豆子似的地说了个遍。
姜离从她的嘴里得知如今竟是大明朝,不知是不是历史的留白,当今的年号是她未曾听说的“绥平”。
作为已经死过一回的人,姜离对此接受良好。
比起从前只能靠冰冷的机器维持生命的日子,如今能脚踏实地站在这片土地上,简直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思及此,姜离忍不住笑出声来。
“傻笑什么,你不是被烧坏脑子了吧?”
月娥的目光有些担忧,她与姜妮子同期入宫,认真算起来,二人相处不过月馀,在她的印象里,姜妮子一直是个安静的闷葫芦,与如今眼中满是笑意丶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傻气模样截然不同。
这是被烧糊涂了,还是开窍了?
月娥正恍惚,便见姜离敛去笑意,冲她摇头,“没有。我只是太久没出门,开心坏了。”
不消片刻,金色的朝阳铺满院落,交泰殿两侧的耳房内陆续走出数名宫女,各自忙活起来。
姜离先前躺在床上养病时就对门前如盖的银杏树怨气颇大,如今出了耳房,落在手里的第一件活便是清扫满地落叶,以及挑拣混在叶间的半烂白果。
这活虽对洁癖患者不大友好,但总体较为轻松。
安静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在姜离将落叶聚成一堆后,门外忽然响起高亢的男声。
“你放肆——”
这声音的主人显然是激动了,尾音不稳,尖锐且劈了叉。
姜离神色错愕,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能在这个时辰出现在此处的,除了皇帝,应当只有内侍。
前者显然不大可能。
循着声音看去,果然在院门外瞥见两抹青灰色。
一人稍高一些,身材也更加壮实,另一人稍矮,瘦得像根新竹。
“你就跪在这处,等你什么时候开窍了,什么时候再起身罢。”
“是。”
“又忘记了?”稍高一些的太监胸口微微起伏,拿腔作势,“这还是在杂家面前,你见了主子们,可得称自己一声‘奴婢’。”
姜离提着笤帚的手紧了紧,那太监教训人的时候阴阳怪气的很,像是嘴里含着醋一般,隔了大老远便闻见那股令人不适的酸味。
见有人看过来,那太监“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转身离去,留下那名年轻的内侍跪在原地。
在宫里,大太监教训小太监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其他人便也当作没有看见,继续各扫门前路。
只有一个人除外。
自打小太监开口,姜离的目光便被吸引过去,等那大太监离开,她更是得寸进尺,拖着笤帚一路扫过去。
耳边的“沙沙”声由远及近,越发没有章法,陆生低着头,垂于身侧的手紧了紧,并没有其他动作。
直到那笤帚碰到他的衣角,停了下来。
“你……”姜离正欲开口,一股大力忽然将她往后带去。
待她站定,便见月娥不知何时来到身侧,附在她的耳旁低声道:“他被罚跪,你过去凑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