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怔了一瞬,点头道:“也好。”
戌时一刻,虽有些早,倒也不是不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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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开春,夜里还是有些冷,姜离从橱柜里抱了条厚实的被子,铺开后顺势钻了进去。
光滑的丝质面料贴着脸颊,淡淡的皂荚香气萦绕鼻端,姜离擡手抚着被角,心中十分熨帖,抻着腿在被中舒展开来。
古人住处讲究聚气,这张黄花梨架子床四面被纱帐罩着,躺在里头,只觉安全感十足。
陆生不知还在忙活什么,磨磨蹭蹭半天也不见过来。
姜离侧过头去,未来得及开口发问,便觉烛火摇曳了一瞬,俄尔熄得悄无声息。
骤然失去光亮,眼前一片漆黑,姜离眨了眨眼,一时不敢有甚别的动作。
片刻后,床榻一侧微微下陷。
有人躺了下来。
“陆生。”她唤了一句。
“嗯?”枕边传来他的声音。
姜离侧过身,往一旁挪了挪,直到触及温热的身体,方停下来,轻声道:“离我这么远作甚”
话音落下,寝被倏尔遭人掀动,有风短暂地钻进被窝,却是他转过身来,伸手在被面摸索了一阵,覆上她的手背,缓缓收拢。
“我怕这是我做的一场梦,故而不敢靠近。”一双幽深且狭长的双眸静静地盯着她,借着夜色遮挡,愈发肆无忌惮。
“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啊?”她轻笑着,反手将那只手拉进温暖的被子下捂着,“若是做梦,应当离得更近些才是。”
说罢,试探地擡起头,往前凑了凑。
柔软的唇瓣触及微凉的面颊,蜻蜓点水一般,悠悠荡开,一声脆响落于空气中,将姜离自个儿逗笑了。
“像这样,还觉得是在做梦么?”
适应了一段时间黑暗,她倒是能将面前的大半事物看清了,只觉得陆生遭她亲得僵了一瞬,接着回过神一般,唇角微微扬起,笑着摇了摇头。
见他这般,姜离又觉心里好似揣了只麻雀,扑棱棱地拍打着翅膀,闹得她不得安生。
“那你……”
话只说了一半,他却好似故意寻着档口一般,低头便凑了上来,将未出口的话尽数封了回去。
唇瓣触及一片柔软,姜离心头一紧,竟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呼吸。
缕缕热意拂过面颊,窗户遭风吹动,空气中弥漫着湿冷之气,唯有唇畔热意融融。
指间倏尔一空,陆生抽出手来,揽过她的腰身,向自己拥来,一时间,两人紧紧相贴,连心跳声都好似落在耳边般,逐渐清晰起来。
今日的确与旁日不同。姜离稀里糊涂地想着,忽觉脖颈一凉,继而灼热的气息拂过,流连在皮肤之上,辗转纠缠,几番厮磨。
月光透进屋里,洒在半曳在地上的纱帐上,原本规整的衣衫散落在一旁,凌乱无序。白的是凝脂般的皮肤,蓝的是湖水般的褥子,彼此纠缠,如同两尾戏水游鱼。
细得滑腻的皮肤上,突兀地蔓延着点点红痕,好似落于雪地的山茶,热烈而凄艳。
指节浅浅地碾进软腴之中,心脏震颤,透过指腹一点点传来,逐渐与他心跳合鸣,他楞怔了一瞬,却不知该如何做,恍惚着,一只手轻颤着捉住了他的手腕,缓缓向下带去。
他的指节内侧生了薄薄的茧,所到之处,引起阵阵战栗。
吐息间,呼出的气都变得潮涩濡湿。
渐渐地,她湿了眼眶,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只能绷紧了身体,直待腰椎飞快窜上陌生的刺麻感,蜷缩着的身子成了他指间斑驳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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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一早便醒了。
方睁开眼睛,入目所及便是金红纱帐,夺目得很,盯着纱帐兀子出了会儿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红透了脸。
悄悄翻过身去,却见身旁空空荡荡,不见陆生的身影。
面上热意未褪,隐隐地,又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木门遭人推开。
陆生迈过门槛进了屋子,行至屋里的红木桌前,将托盘轻轻搁下,这才向床边走来。
他倒是收拾得神清气爽。
姜离默了一瞬,开口道:“你起得好早啊……”
陡然与她的目光对上,陆生好似遭咬了舌头一般,登时止了步子,目光躲闪地看向一旁:“昨夜睡得早,便醒得早了些。”
顿了顿,他继续道:“家里食材不多,今早只能吃些清粥咸菜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