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里提着一杆骨头制成的秤,秤的一头,挂着一个黑色的、不断发出微弱哭嚎声的袋子。¢微`趣^小!说? \免!费.阅-读¨
“那是‘敲骨人’。”青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是烂柯巷的‘秩序’。专门负责收取‘情绪税’。”
“情绪税?”我无法理解这个词。
“是的。烂柯巷的人,虽然烂透了,但他们只要还活着,就总会不经意地产生一些情绪。比如看到别人被杀时的恐惧,比如饿到极致时的痛苦,比如回忆起往事时的那一丝悲伤……这些,都是‘情绪’。”
“‘敲骨人’会定期巡逻,用他们手中的‘哭丧袋’,强行将这些残余的情绪抽走。如果有人敢反抗,或者实在榨不出任何情绪了,他们就会敲碎那个人的骨头,取走骨髓,作为替代。”
我听得遍体生寒。连最卑微的情绪,都要被当成税收强行夺走。
这座城市,对“人”的压榨,已经到了何等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们继续往深处走。·3!3^y!u′e.d·u′.~c~o,m/巷子越来越窄,光线也越来越暗。
最终,青萝在一扇看起来比周围所有门都要破败的、用无数碎木片拼接而成的门前,停了下来。
她没有敲门,而是用一种特定的、三长两短的节奏,轻轻叩击着门板。
许久,门内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谁?”
“故人。”青萝只说了两个字。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开了一道缝。一只浑浊的、充满了警惕的眼睛,从门缝里向外窥探。
当那只眼睛看到青萝时,愣了一下,随即,那份警惕,化作了无比的震惊。
“你……你竟然还敢回来?”
门被猛地拉开。开门的,是一个佝偻得几乎要折成两段的老者。
他穿着一件沾满了污渍和血迹的黑色长袍,脸上布满了如同沟壑般的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手。`我.地*书·城+ *蕞*辛!蟑′劫+埂`辛-快~
那是一双布满了针孔和缝合痕迹的手,十指修长,指甲里嵌着黑色的污垢。
“缝尸人,好久不见。”青萝淡淡地说道。
“哼,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名为“缝尸人”的老者冷哼一声,他的目光扫过我,最后,落在了扛着方木的张九幽身上。
当他看到张九幽的瞬间,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猛地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佝偻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猫。
“这位……是……”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的朋友。”青萝言简意赅。
“朋友?”缝尸人咀嚼着这个词,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青丘的狐狸,在神都这种地方,竟然也会有‘朋友’。进来吧。”
他侧过身,让我们走进了他的“家”。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尸体腐烂的味道。房间不大,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皮和骨骼。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石床,上面,正躺着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缝尸人,顾名思义,他的职业,就是缝合尸体。
“神都每天都会死很多人。”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一边拿起一根骨针和用人筋制成的线,继续他手头的工作,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些‘大人物’,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他们喜欢在‘享用’完‘食材’之后,再将‘食材’恢复原样,摆在家里当成装饰品。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他熟练地将尸体的内脏一一归位,然后用那双布满针孔的手,飞快地缝合着胸前的创口。
他的针法极其精妙,一针一线下去,那狰狞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愈合了,最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线。
“你今晚在尹先生府上闹出的动静,已经传遍了整个神都。”缝尸人说道:“现在,司礼监的三位‘掌印’,已经有两位,被你们给废了。剩下的那位【大主笔】,据说已经下达了最高级别的‘诛杀令’。你们现在,就是全城的公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