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必十倍犯之!’刘法将军此次犁庭扫穴,雷霆反击,正是此理!不过是……给贵国一个小小警告,让尔等知晓,我大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大宋的疆土,不容侵犯!我大宋的军民,不容欺辱!”
“放肆!狂妄至极!”一名头戴鹰羽毡帽的年轻党项将领终于按捺不住,猛地从武将班列中冲出,指着秦桧便要破口大骂,甚至有上前动粗的迹象,“区区一个南朝来的七品小官,竟敢在我大白高国崇政殿上如此大放厥词!来人啊!与我将这狂悖宋使……”
“退下!谁敢无礼!”御座之上的李乾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制止了那名冲动的年轻将领,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桧,缓缓说道:“秦天使之言,未免……未免也太过偏激了。两国边境之事,历来犬牙交错,是非曲直,岂能由你南朝一家之言便可定论?朕已下旨,命枢密院与御史台严查此事,若确系我大夏部族有过在先,朕……朕自会秉公处置,给南朝一个交代。只是……贵国宋军越境深入,杀伤我民,亦非敦睦邻邦之正道。”
“陛下圣明。”秦桧见李乾顺语气稍缓,便也微微躬身,姿态放低了几分,但语气依旧不卑不亢,“是非曲直,自有两国史官秉笔直书,亦有天下万民口耳相传。我皇陛下此番遣臣前来,并非是与贵国争辩昔日恩怨,亦非是来兴师问罪。而是……为与贵国重修旧好,共谋两国万世太平之长远大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所有大臣,朗声道:“陛下御览国书便知,我皇此番提出的三条要求,在我皇看来,并非是强人所难,更非是趁人之危,而是……恢复两国正常邦交之最基本的前提,亦是贵国展现与我大宋修好诚意之唯一途径!”
李乾顺闻言,脸色再次一沉。他拿起御案上的那封大宋国书,只觉得那明黄的绫锦和精致的龙纹,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刺眼。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
“秦天使,贵国皇帝在国书中提出的这三条,未免也太不将我大白高国放在眼里了!”
他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因愤怒而有些颤抖,厉声道:“其一,要朕严惩所谓的‘肇事部族首领’,并由朕亲署国书,向你南朝公开谢罪!此乃国与国交往,前所未有之奇耻大辱!朕断不能容!”
“其二,竟要朕归还所谓的‘近年侵占疆土’,重新确立边界!熙河、兰湟、秦凤诸路,自古便是我党项先民繁衍生息之地,与你南朝互有往来,何来‘侵占’一说?此乃割我大夏之血肉,朕亦断不能容!”
“其三,更是滑天下之大稽!竟要朕断绝与北方金国的一切联系!我大夏与何国结盟,与何国通好,乃是我大夏之内政,是我大夏君主之自主权柄!岂容你南朝一个外邦来指手画脚,横加干涉!此乃视我大夏为尔等藩属,辱我大夏国格!朕……更万万不能容!”
李乾顺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崇政殿上咆哮出声!殿内的西夏文武官员,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此刻亦是群情激奋,纷纷出言附和,指责宋朝“狂妄自大”、“欺人太甚”。
“陛下圣明!南朝小儿,安敢如此欺我大夏无人!”
“此等苛刻条件,与那城下之盟何异!我等宁死不从!”
“我大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岂能受此胯下之辱!”
翊卫将军察哥更是再次出班,指着秦桧厉声喝道:“陛下!南朝宋使如此狂悖无礼,分明是奉了其主之命,前来逼迫我大夏!臣请陛下立刻下旨,将这狂悖宋使拿下,明正典刑!再点齐我大夏三军,与那南朝小皇帝决一死战!让他知道,我大夏勇士的弯刀,也不是吃素的!”
一时间,整个崇政殿之内,喊打喊杀之声震天,仿佛立刻就要刀兵相见。主战派的气焰,在李乾顺的“带动”下,再次达到了顶峰。
礼部尚书李仁爱、国相拓跋守寂等人面色惨白如纸,几次想要出言劝谏,却都被那汹涌的声浪无情地淹没。他们焦急万分地望向殿中那位年轻的宋使,只见秦桧在如此剑拔弩张、群情汹汹的气氛之下,竟然依旧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神情从容不迫,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待殿内的声浪稍稍平息了一些,秦桧才不慌不忙地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说也奇怪,他这个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以及那份临危不乱的沉静气度,竟然真的让喧嚣的大殿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