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没有看见群臣敬畏的目光,径直走到殿中,老泪纵横,泣血陈词:
“陛下,老臣本已致仕,不应越俎代庖。但近日一些传言令老臣内心不安,有一言如鲠在喉,不得不说。”
“臣尝闻,赣南士子万魁买尽城内纸偶倾倒入河,只为求令纸偶呈现字样,向花魁示爱。”
“又有余杭士子付静揉金箔为粉尘,携美姬登高塔,随风飘扬,只为求美人一笑……”
“闻此荒唐之举,老臣痛心疾首!江南,本为儒学之源,竟成藏污纳垢之所!士子不读圣贤书,只知结党钻营,奢靡攀比!《大学》有言:德者,本也;财者,末也。江南士林如此弃本逐末,国之大患!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宁鸿浑浊的老眼骤然变得锐利如鹰,死死盯住刘庸:
“刘尚书言及国帑,老臣倒想问问!江南某些‘大儒’,一掷千金,宴请宾客,其靡费之巨,够北地多少戍边将士一年的军饷?”
“他们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圣贤书里印出来的?!不!是从国之盐铁,民之膏血里刮出来的!”
“刘尚书心疼国帑,是心疼国库的帑,还是心疼这些人的‘帑’?!陛下欲行文伐,拨乱反正,正是要将这些蛀虫的钱,还于国库,还于百姓!谁敢阻挠,谁就是想让这江南的锦绣文章,继续用我大玥百姓的血泪来写!”
刘尚书满头大汗,喏喏不敢言。
宁鸿又转向满朝文武,声震大殿:
“陛下圣明,欲行文伐之策,以正视听!此乃我辈读书人之幸事!《论语》有云: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谁敢阻挠,谁就是逆此圣人之风,就是与天下正道为敌,就是那些腐儒的同党!”
“老臣,不才,愿为陛下马前卒,亲赴江南,为陛下,也为天下读书人,重塑这朗朗乾坤!”
何岁看着下方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老狐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朕的刀,镀上了金。】
【现在,宁鸿又为这把刀,淬上了‘大义’的剧毒。】
【谁碰,谁死。】
【很好。】
【刀已出鞘,大义在手。】
【江南,朕的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