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前朝的官窑瓶子,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碎成一地青白。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文德殿内,灯火通明。
钱浩将一份舆情简报,放在周文桌上。
“总统,第一批任命的反响,比预想的还要好。”
“王敬宣一跪,胜过我们十篇社论。”
“如今汴梁城里,百姓都说您慧眼识珠,能辨忠奸。”
“那些被罢免的,大多是刘承嗣之流,或是些碌碌无为之辈,民间拍手称快。”
周文看着报告,神色平静。
“很好。”
“继续分批公布,每次都掺杂一些提拔的寒门,再罢免几个劣迹斑斑的。”
“温水煮青蛙,让他们慢慢习惯。”
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另外,传我命令。”
“对于那些主动上书请求致仕,且军情处核查无甚劣迹的旧官,可以发放一笔遣散费,让他们体面离开。”
“告诉他们,新宋不养闲人,但也不亏待安分守己的人。”
“是!”
钱浩点头。
“那……若有负隅顽抗,或暗中串联的呢?”
周文抬起眼,目光陡然变冷。
“军情处不是摆设。”
“盯紧了。”
总统府门口,又上演了另一幕。
一名被首接辞退的原礼部官员,手里捏着一封辞退信,和一小袋沉甸甸的银子。
他愣了半晌,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夫冤枉啊!”
“老夫为大宋流过血,为官家出过力啊!”
他捶胸顿足,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路过的百姓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流血?我怎么听说他当年为了给蔡京祝寿,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流的也是这种血吗?”
“还为官家出过力?是啊,帮官家搜罗江南美女,他最是出力!”
“活该!这种只会阿谀奉承的蛀虫,早就该滚了!”
鄙夷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嘲讽,像刀子一样扎在这位前官员心上。
他哭声一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竟羞愤地晕了过去。
与旧日的哀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生的朝气。
一批新任命的年轻官员,意气风发地走马上任。
他们大多毕业于秀洲的新式学堂,穿着统一的黑色立领制服,步履矫健。
户部衙门,几个年轻人走进尘封的档案库。
“这笔账目流程太繁琐了,整整十七道关防,十天都批不下来。”
“废掉!简化成五道!三日内必须办结!”
“所有卷宗,全部重新整理归档,按年份、类别建立索引,三天内我要看到成果!”
旧衙门里那些昏昏欲睡的老吏,被这股雷厉风行的作风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看着这些年轻人,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世界。
太傅府。
张叔夜快步走进书房,脸上带着浓浓的忧色。
“总统。”
他对着正在看地图的周文,躬身行礼。
“老臣有一事,不吐不快。”
“张公请讲。”
周文放下手中的铅笔。
“今日这般大刀阔斧地任免官员,虽能一扫沉疴,澄清吏治,是天大的好事。”
张叔夜的语气很沉重。
“但……汴梁城中,五品以上的旧臣,尚有数十人。”
“他们至今未获任命,也未被罢免,人心惶惶,恐生变故啊。”
周文示意他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张公不必过虑。”
他的声音很温和。
“饭,要一口一口吃。”
“他们若能看清形势,安分守己,政府自然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元老。”
“若还想着兴风作浪……”
周文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那便是自寻死路。”
夜,深了。
汴梁城,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内,灯火幽微。
几名身穿常服,却难掩官威的中年男子,围坐一堂。
他们的身份,都曾是显赫的五品以上朝廷大员。
如今,却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一人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压抑着怒火。
“诸位,我等为国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