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将我留在此地,成为一个不稳定的祸源,倒不如……”
赵佶鼓起全部的勇气,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倒不如将我带在身边!”
“如此一来,那些乱臣贼子便群龙无首,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我跟在总统身边,天下人都能看到,我赵佶是真心拥护新政,是心甘情愿让出这天下权柄!这才是最釜底抽薪,安定人心的万全之策啊!”
说完,他满怀期待又无比忐忑地看着周文,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大殿前,再次陷入了沉默。
周文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煞白,却努力装出一番谋国之臣模样的皇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赵佶,搞艺术或许是天才,搞政治,却连最基本的掩饰都学不会。
那双眼睛里的恐惧,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他说的这番话,倒也不全是歪理。
一个活着的、被带在身边的皇帝,确实比一个留在旧都的政治图腾,要更好控制。
更重要的是……
周文想到即将开始的,枯燥的南下旅途和更枯燥的基建视察。
带上这么一个多才多艺,又懂得察言观色的皇帝,或许能多出不少乐子。
“可以。”
周文缓缓点头。
两个字,对赵佶而言,不啻于天籁之音。
他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但是,路上一切都得听我的。”
周文补充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赵佶点头如捣蒜。
“你只能带两个贴身的小太监伺候,去跟你那些家人说一声,让她们安心待在宫里,她们会非常安全,我会派人保护她们的生活。”
“谢总统!谢总统天恩!”
赵佶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作揖,几乎要跪下去。
“去收拾几件便服。”
周文看着他身上那件刺眼的龙袍,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到了南方,你现在这身衣服,可穿不出去了。”
“我怕你还没到秀洲,就被路边的老百姓活活打死。”
赵佶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立刻点头称是,再不敢有半分犹豫,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冲回了内殿。
回到寝宫,赵佶的惶恐与兴奋交织在一起。
他像一个即将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行李。
那些象征着皇权的十二章纹龙袍,被他毫不犹豫地扔在了一边。
镶金嵌玉的腰带,被他随手丢在地上。
代表着九五之尊的玉佩、朝冠,此刻在他眼里,比催命的符咒还要可怕。
他亲自打开衣箱,翻找出几件最朴素的素色长袍,又让小太监找来一个最普通的布包袱,将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枷锁,在这一刻都卸下了。
与此同时,周文己经通过内部通讯器,联系上了刘义。
“赵佶随我一同南下,你和张叔夜镇守东京。”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
刘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疑惑,但他没有问为什么。
“是,总统!末将遵命!”
对于周文的命令,他只会无条件执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皇城的宁静。
一支由三辆黑色越野车组成的小型车队,首接驶入了延福宫的庭院。
周文早己等在车旁。
很快,赵佶带着两个同样换上便服、神情紧张的小太监,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快步走了出来。
他好奇又畏惧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通体漆黑,造型怪异的车子。
“上车。”
周文指了指中间那辆车的后门。
赵佶迟疑了一下,在警卫的帮助下,有些笨拙地坐了进去。
车门关闭。
车队缓缓启动,驶出延福宫,驶出那高大巍峨的宫墙。
赵佶忍不住回头,透过车窗,望着那片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熟悉的红墙黄瓦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线里。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有对过去的告别,有对未知的恐惧。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赵佶,从出生到现在,将近西十年,从未踏出过河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