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曾言要寻生父,非感恩,乃质问为何遗弃母子,为何这般冷漠。
十余载光阴,更添怨恨。
“若知其母被豪强与权臣逼迫离家,他岂能克制?”
夏无且续道。
“确是如此。”
“赵迟看似沉稳,然触及母与烟言,便难以冷静。”
“此刻我们不应只顾赵迟,更要虑及大王。”
蒙武神色严肃。
“蒙恬,赵迟如今在做何?”
夏无且问。
“正与两孩童玩耍。”
蒙恬答。
“莫让赵迟得知大王即将至。”
夏无且低声嘱咐,“你留此守村,我随父迎大王,或结果未必如预期那般糟糕。”
蒙恬立刻应允。
夏无且引着蒙武向村口行去。
前方路漫漫,唯有直面。
闻知赵迟母亲离世,夏无且揣度祖龙会如何应对,是否会被情感压垮。
村口处,夏无且与蒙武心怀忐忑等待,满心忧虑。
蹄声骤急,快马疾驰而来。
不久,身着黑袍的祖龙策马抵达村口。
祖龙此刻神色异常,面容苍白,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息,仿佛承载着巨大的痛苦。
见夏无且与蒙武,祖龙眼中闪过少有的怒火。
“为何未告知我?”
祖龙嗓音沙哑,目光锐利锁定二人。
看着祖龙憔悴的模样,双眼泛红,显是多日未眠,昼夜奔波至雍城,眼下泪痕犹存。
“大王,切莫动怒。”
“皆因我之错。”
“阿房于您甚是重要,若让您知晓此事,您又该如何?”
夏无且强忍泪水。
“你……”
夏无且哀伤的神情让祖龙怒与悲交织,但想起冬儿,他稍许冷静。
夏无且正是冬儿之父,多年寻找爱女的他,如今白发送黑发,苦痛可知。
“冬儿坟在何处?”
“后山。”
“带我去。”
后山深处,孤坟立于寂静中,四围整洁无杂草,足见夏无且常来祭拜。
祖龙伏于坟前,泪如泉涌,洒于墓碑。”赵氏之妻冬儿之冢,不肖子赵迟立。”
“冬儿,你怎么真的走了?怎么舍得丢下我?”
他哽咽难语,“我是你的政哥哥啊……”
“寻你二十年,走遍秦帝国,谁想你竟近在咫尺,为何如此绝情?”
“现下,你的政哥哥已为王,再无人敢欺,亦无人敢辱你。
为何离去,留我独活……”
“没有你,这世间有何意义?”
“世人称我祖龙为暴君,灭国征伐,然我所为皆因你。
只盼一统天下能找到你的踪迹,可你为何弃我而去?”
“为何?”
“你走了。”
“一统天下又有何意义?”
“活着又有何意义?”
“宁愿随你而去。”
“二十年前,你离去时,本应舍弃一切随你同行。”
“恨啊。”
祖龙伏于坟前,紧握墓碑,声音沙哑干涩,似泣似诉,“当初为何不伴她到最后……”
泪如雨下,不停不止。
昔日威严,往昔雄心,如今俱成过往。
祖龙痛彻心扉,仿佛失去了未来与信念。
此刻,他仅是一个痛失挚爱、万念俱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