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在椅上坐了片刻,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x¨x*i.a,n?g*s+h¢u`..c+o?m\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终究还是起身,缓步走向内室——
那里的矮几上,还堆着苏烬昨夜未来得及看完的几本奏折。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墨迹因时日稍久,边缘已有些发灰。他随意翻开一本,入眼便是“流民涌入黎安城,饿殍街头”的字句,字迹潦草,显然是底下官员急报,却被林衔曦随手批了“无需理会”四个字。凌言的指尖猛地收紧,纸页被攥出深深的褶皱。他修行了二十年,见惯了玄界的厮杀,却极少直面凡间的疾苦。可这短短几行字,比最锋利的剑刃更让他心头发沉——那些是活生生的人命,不是卷宗上冰冷的数字。“啧,这畜生是真没把人当人看。”身后忽然传来霍念的声音,带着点咋舌的嫌弃。凌言回头,见他端着个食盒走进来,手里还捏着块没吃完的杏仁酥。“师父醒了怎么不叫我?”霍念把食盒往桌上一放,凑过来看他手里的奏折,“这些破烂有什么好看的?看了添堵。”凌言将奏折合上,抬眼问:“偏厅那边,审出什么了?”霍念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_s?j·k~s*a/p,p~.?c*o?m-他挠了挠头,含糊道:“还能有什么?无非是林衔曦藏了多少银子,跟哪个官结了亲家,又给凌霄阁送了多少好处……”“苏烬正让李虎把那些私库的位置画出来,说是下午就去抄了,给边军凑粮饷。”“凌霄阁。”凌言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他们要那些良田、丹药,究竟想做什么?”“谁知道呢。”霍念撇撇嘴,咬了口杏仁酥,“一群披着正道皮的豺狼,指不定是想在凡间建个据点,好抢地盘。”他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些,“对了,我爹刚才说,凌霄阁的长老今早派人递了帖子,说明日要来‘道贺’,估摸着是来探虚实的。”凌言的眉峰蹙得更紧。他放下奏折,起身往殿外走:“我去偏厅看看。”“欸?”霍念连忙跟上,“苏烬不是让你歇着吗?再说那些人鬼鬼祟祟的,有什么好看的?”“他一个人应付不来。”凌言的脚步没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而且,这些事,本就该我一起面对。”霍念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挠了挠头,笑了。§/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他家师父,终究还是那个见不得同伴独自扛事的性子。偏厅的门没关严,里面传来苏烬冷冽的声音:“西华门的私库?钥匙在哪?”“在、在掌印太监王德海手里!他、他是摄政王的心腹,小的真叫不动他……”是李虎带着哭腔的回话。“叫不动?”苏烬的声音沉了沉,“去把他绑来。半个时辰内,本座要见到人,还要见到库房里的每一两银子。”凌言推门进去时,正撞见苏烬抬眼看来,金瞳里还凝着未散的戾气,见是他,瞬间柔和了几分,却也多了点诧异:“阿言?你怎么来了?”廊下跪着的三十几人见状,吓得大气不敢喘,连头都埋得更低了。凌言没理会那些人,径直走到苏烬身边,目光扫过桌案上李虎刚画好的私库分布图,声音平静:“王德海在哪?我去。” 苏烬一愣,随即握住他的手腕,眉头微蹙:“这些事我来就好。”“我知道。”凌言回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但你也说了,这皇宫是我的。我的地方,清理蛀虫,我总不能站在旁边看着。”他抬眼,眼底映着窗外的天光,亮得惊人:“而且,苏梓宸,我们从来都是一起的,不是吗?”苏烬看着他眼底的坚定,那点想护着他的执拗忽然就散了。他低头笑了笑,指尖划过凌言的手背,带着点无奈,却更多的是暖意:“是,我们一起。”他转头看向李虎,语气又冷了下来:“王德海在哪?”李虎被这瞬间切换的气场吓得一哆嗦,连忙回话:“在、在养心殿偏院!他、他今早还让人送了两坛好酒过去,说要庆贺……”话没说完,就被苏烬冷冷打断:“带路。”凌言跟着苏烬往外走,路过廊下时,那些跪着的人依旧不敢抬头。他忽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太监身上——那人刚才供述时,提到过凌霄阁的密道。“你,”凌言抬手,指了指那个太监,“密道在哪?画出来。”那太监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却在对上凌言清冷的目光时,连忙膝行着去拿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