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们手脚麻利地摆桌,又奉上一坛青瓷酒瓮,标签上写着“海露春”,想来是本地的佳酿,旁边还搁着个白瓷茶壶,壶嘴冒着细白的热气。\j*i?a,n`g\l?i¨y`i*b¨a\.·c`o¨m¢
“公子慢用,有事唤小的们便是。”为首的侍从躬身说了句,带着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门“咔嗒”一声合上,将一楼的低语彻底关在了外头。凌言已脱了雪狐披风,随手搭在拔步床的床沿,月白锦袍的袖口松了松,露出半截皓腕。他走到桌边,指腹碰了碰石斑鱼的盘子,温度正好,便抬眼看向还站着的柳文昭:“坐吧,听说千雪阁的厨子最擅海鲜,尝尝。”柳文昭这才挨着桌边坐下,指尖刚碰到木椅的扶手,又像被烫着似的缩了缩。他见那坛“海露春”敞着口,酒香混着海鲜的鲜气漫过来,便伸手去拿酒壶,想给凌言倒上。“不必。”凌言抬手拦了下,指尖擦过他的手背,微凉的触感让柳文昭心头一跳。“你自己喝便好,我不擅饮酒。”柳文昭哦了一声,手顿在半空,转而要给自己斟一杯。瓷壶刚要碰到酒杯,却听凌言忽然开口,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的停顿:“你……”他话说一半,眉峰微蹙,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柳文昭微垂的眼睫上:“你还是也别喝了。”柳文昭的手猛地一顿,酒壶差点脱手。抬头时,正撞进凌言的目光里——那双凤眸在暖光里显得格外亮,像盛着碎月。“长……长老?”他声音发涩,喉结滚了滚,才后知后觉想起昨日自己喝多了的事。虽记不清具体情形,却隐约有片段闪过:好像是拽着凌言的衣袖不放,又好像……做了更逾矩的事。想到这儿,他耳根“腾”地红了,慌忙放下酒壶,指尖捏着桌沿,低头盯着盘子里的虾饺,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是,我……我不喝了。”凌言没再说什么,只夹了一筷子石斑鱼,鱼肉滑嫩,入口即化。见柳文昭只顾着低头看盘子,便又夹了个扇贝,放在他碟里:“尝尝这个,蒜蓉味不重,配着粉丝正好。”柳文昭“嗯”了一声,夹起扇贝时,指尖还在发烫。炭盆里的火星噼啪轻响,窗外传来浪拍礁石的声音,桌上的红梅在暖光里悄悄舒展了些花瓣。两人一时无话,只偶尔有碗筷轻碰的脆响。柳文昭偷偷抬眼时,正看见凌言垂眸喝汤的样子,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侧脸的线条被暖光衬得柔和了许多。凌言放下玉筷,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轻轻画着什么,目光落在楼下空荡荡的拍卖台上,忽然开口,声音淡得像窗外的月色:“明日那柄神武,若是属性合你灵脉,我便给你拍下来。”柳文昭正含着半口海螺羹,闻言猛地呛了下,慌忙抬手捂住嘴,喉间发出细碎的咳嗽声。他放下碗,指尖在桌布上蹭了蹭,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啊?不……不用的,长老。弟子……弟子有些银两,若是真合心意,我自己拍就好。”凌言抬眸,乜了他一眼:“你当神武是寻常法器?神武认主,首重灵脉相契。属性不合,强行纳用,轻则滞涩修行,重则灵力逆行伤了根基,买回去与废铁何异?” 柳文昭被他说得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玄铁剑的重量还残留在掌心,他确实从未想过这些,只当是威力越强越好。“待会儿我取测灵盘来。”凌言收回目光,重新执起玉筷,夹了片鱼脍,“先查查你的灵脉究竟是何症结,再说其他。”“是。”柳文昭低声应着,望着凌言的侧影,忽然想起什么,攥了攥拳,鼓起勇气想再说点什么,却越急越卡壳:“若……若长老明日有想拍的灵石、或是别的物件……我……我可以……”他“可以”了半天,脸憋得通红,后面的话像被什么堵住,磕磕绊绊不成句。凌言听得眉峰直跳,终是无奈地抬手扶额,指腹按在眉心揉了揉:“你说话便说话,结结巴巴做什么?”柳文昭被他一训,更慌了,嘴唇翕动着,半天没再挤出个字来。凌言看着他那副窘迫模样,倒像是被逗笑了,嘴角牵起点极淡的弧度,旋即又敛了回去。“罢了,别说了。先吃饭吧,菜要凉了。”柳文昭偷偷抬眼,见凌言正垂眸看着那支含苞的红梅,长睫在眼下投出层浅影,无奈里,似乎藏着点不易察的温和。他悄悄松了口气,拿起玉筷,却没什么胃口,只小口扒着碗里的白饭,心里因结巴而起的羞赧,涨红了脸。饭后柳文昭起身,轻手轻脚将碗筷归拢到托盘里,走到门边唤了侍从。不过片刻,便有人来将残席撤去,又换上新的青瓷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