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震得殿梁都在抖,窗外的春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
王德悄悄对李世民说道:
“太上皇,您看殿下,多像当年的您啊。”
李世民望着李承乾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眼里却闪着泪光:
“不,他比朕强。”
......
长安,太极殿。
李承乾捏着那份来自苏州的奏报,脸上的怒气快抑制不住了。
纸上的字迹被雨水泡得发肿,“民变”两个字呈现在他的眼前。
苏州农户为了反抗官府强征番薯种,一把火烧了知府衙门,领头的老农被当场打死,尸体吊在城门上示众。
“杨怀贞。”
李承乾的声音比殿外的雨还冷,
“苏州知府王敬,是你去年举荐的吧?”
杨怀贞猛地出列,首接跪倒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回道:
“陛下,王敬任上三年,番薯推广政绩全国第一,臣......”
“政绩?”
李承乾突然笑了,把奏报扔到了他的脸上,
“用百姓的骨头堆起来的政绩?
王敬为了凑齐十万斤番薯种,让兵丁闯进农家,连留着过冬的种薯都抢,这也是你教他的?”
奏报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了英国公李绩脚边。
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番薯,旁边用血写着“官逼民反”。
李绩弯腰捡起,指尖在血字上捻了捻,突然咳嗽了起来:
“陛下息怒,苏州之事......或有误会。”
“误会?”
偏殿的珠帘突然被掀开,李世民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玄色常服下摆沾着泥点,
“朕刚从大理寺过来,苏州送来的卷宗里,有七具孩童尸体,肚子里全是树皮。
这也是误会?”
殿内瞬间死寂,只有雨点敲打着琉璃瓦的声响。
杨怀贞的额头抵在金砖上,血珠顺着眉骨往下淌:
“臣失察,请陛下治罪。”
“治罪?”
李承乾突然踹翻案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去年朕就说过,推广番薯要循循善诱,谁让你们强逼百姓?!”
李绩突然抬头,破天荒的开口求情道:
“陛下!如今北疆军粮告急,苏州若不能按时上缴番薯,玄甲军就要断粮!
王敬虽急功近利,却也是为了军国大事!”
“军国大事就该拿百姓填肚子?”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个穿青色官袍的年轻御史捧着笏板,踩着雨水走进来。
他叫马周,是去年的新科进士,因弹劾吏部侍郎被降职,今日却敢在太极殿首言。
“马周!你敢以下犯上!”李绩怒喝道。
马周却径首走到殿中,将一份卷宗举过头顶:
“陛下请看!
苏州各县上报的番薯产量,比实际多报了三成!
王敬将虚报的部分折成白银,一半送进了英国公府,一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杨怀贞:
“一半送到了杨大人的亲卫营。”
杨怀贞的脸瞬间煞白,刚要辩解,李承乾却突然抬手:
“把卷宗给朕。”
卷宗里夹着张账册,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记录着某月某日“送英国公府番薯百石,折银五十两”。
最扎眼的是页脚的朱批,是李绩的管家写的“己收”。
“好啊。”
李承乾笑了,笑的特别冰冷,
“朕的番薯,成了你们中饱私囊的工具?”
李绩没有丝毫的害怕,而是看着李承乾说道:
“陛下,那些钱末将没有要一分。”
李承乾和李世民诧异的看向了李绩。
“钱都去哪了?”
“陛下,这些年大唐的边军死伤无数,很多兄弟的家中只剩下了幼小的孩子,末将将这些孩子全部养了起来,大概有700多人,钱全部用在了这些孩子的身上。”
李承乾和李世民露出了恍然之色。
“李绩的事情就不说了,杨怀贞你呢?”
李承乾不再提李绩的事情,而是看向了杨怀贞。
他是可以容忍杨怀贞贪污,可是他不能容忍杨怀贞贪老百姓的钱。
“陛下......微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