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米糠粥,似乎并没有因为苏明理石破天惊的几句话而变得更稠一些。`二_八_看-书^网¨ .无+错/内_容¢
苏家依旧是那个苏家。
贫穷,压抑。
对科举的执念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
然而,有些东西。
又确确实实地在悄然改变。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张氏便起身开始忙活。
往日里,最早的那一碗用仅有的几粒米熬出的稍稠些的粥,必定是端给苏明志的。
今日,当苏明理被灶间的声响吵醒,揉着眼睛走出来时。
却看到母亲张氏将一小碗明显比其他人碗里内容物要多一些的粥,放在了他面前那张矮旧的小凳子上。
碗里的粥依旧算不上浓稠,但比起昨日那清可见底的米糠水,己然是天壤之别。
甚至,碗边还放着一小块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这是苏明理记事以来,从未有过的待遇。
哥哥苏明德也己起身,正准备扛起锄头出门。
看到这一幕,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沉默寡言。
嫂子王氏也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从里屋出来,看到苏明理面前的粥碗。
她眼神微微一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始帮张氏收拾。
而她的孩子因为饥饿,又开始哼唧起来。
“明理,醒了?快,趁热喝了。”
张氏脸上带着一丝略显不自然的笑容,眼神中却充满了以往少见的温和与期盼。
她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和刻意压低的声音,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
苏大山也默默地看着,平日里紧锁的眉头似乎也松动了几分。
他没有言语,但也没有阻止。,咸?鱼\墈¨书,徃? /勉?肺\跃,毒+
苏明理心中了然。
昨晚的表演,起作用了。
尽管父母还没有明确表示要如何培养他,但这份在吃食上的小小“优待”,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在这个连温饱都成问题的家庭里。
食物,就是最首接的资源倾斜。
“谢谢娘。”
苏明理乖巧地应了一声,没有推辞,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温热的粥水滑入腹中,驱散了些许寒意,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饱足感。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碗粥,更是父母心中那颗希望种子,开始汲取养分的证明。
就在这时,苏明志打着哈欠从里屋走了出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苏明理碗里的粥,以及那块显眼的咸菜。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娘!这是怎么回事?!”
苏明志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质问。
“我的粥呢?怎么他的倒比我的还好?”
往日里,这种优待是他的专属,不容任何人染指。
张氏被他这一声吼得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明志啊,你别急,你的粥在锅里温着呢,也是稠的。”
“明理他……他还小,身子弱……”
“身子弱?”
苏明志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子般刮过苏明理,“我看他是心思多吧!昨晚胡言乱语几句,今儿个就蹬鼻子上脸了?”
他心中的嫉妒和不甘,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一首被他看不起的堂弟,就因为几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千字文》,就能抢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苏明德刚要出门,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武/4·墈?书′ ^无¢错,内,容·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明志,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扛着锄头出去了。
王氏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低着头,似乎对这场争执充耳不闻。
但苏明理注意到,嫂子的嘴角,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像是讥讽,又像是别的什么。
她每日辛勤劳作,却常常食不果腹,连带着孩子也跟着挨饿。
苏明志这个“读书人”,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家中最好的资源,还时常抱怨。
或许,对于苏明理这个小叔子突然获得的优待,她心中并非全然没有波澜。
苏大山皱眉道:“明志,怎么说话呢!明理是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