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能得到日理万机的学政大人的垂青。
这对于清河县而言,无疑是天大的荣耀。
若苏明理真能通过徐学政的考校,得到其赏识与栽培,那未来的前程,简首不可限量!
惶恐与担忧的则是,徐学政素以严苛著称,其考校之严格,远非府试可比。
苏明理虽然聪慧过人,但毕竟年仅八岁。
万一在学政大人面前应对失据,或是才学有哪方面稍显不足,触怒了这位学政泰斗,那后果……
不堪设想!
这不仅仅是苏明理个人的事情,更可能牵连到他这个举荐不力的地方官!
他深知,学政大人亲自考校一名尚未取得生员功名的童生。
此事一旦传扬开去,必将在整个冀州省乃至大周朝的士林中掀起轩然大波。
届时,无数双眼睛都会聚焦在清河县,聚焦在苏明理的身上。
若是考校顺利,自然是皆大欢喜,苏明理一飞冲天,清河县也与有荣焉。
可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苏明理便可能从“神童”沦为“伤仲永”的笑柄。
而他赵德芳,也难逃一个识人不明,夸大其词的罪名。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赵德芳猛地站起身来,在签押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出最稳妥的安排。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苏明理的恩师,县学教习陈敬之。
陈敬之虽然功名不高,但为人稳重,且对苏明理最为熟悉。
由他陪同苏明理前往学政行辕,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并能及时提点。
其次,便是苏明理的府试原卷。
学政大人点名要看,那必然是极为重要的。
他必须确保原卷完好无损,并要准备好相关的誊抄本,以备不时之需。
再次,便是如何将此事告知苏明理,以及他的家人。
这个消息对于苏家而言,无疑也是一颗重磅炸弹,必须小心处理。
既要让他们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又不能给年幼的苏明理太大的压力。
最后,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便是如何安排此次前往学政行辕的行程。
学政大人说的是“即刻”,那便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清河县距离省城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如何保证苏明理能以最佳的状态去面见学政大人,也是一个需要仔细斟酌的问题。
赵德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肩上的担子陡然间沉重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立刻唤来心腹长随,沉声吩咐道:“速去将刘县丞请来!再派人去陈教习府上,就说本县有万分紧急之事,请陈教习与苏明理立刻到县衙议事!快!不得有误!”
长随见知县大人神色如此凝重,知道必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不敢怠慢,连忙领命而去。
很快,刘文正与行色匆匆的陈敬之、苏明理便先后来到了县衙的签押房。
当赵德芳将学政衙门的加急公文展示给众人,并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
刘文正与陈敬之的反应,几乎与赵德芳如出一辙。
先是震惊得目瞪口呆,随即脸上便涌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深深的忧虑。
“学……学政大人要亲自考校明理?!”
陈敬之手捧着那份公文,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个关于“若能得徐学政青眼”的期盼。
竟然会以如此戏剧化、如此迅猛的方式成为现实!
刘文正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着苏明理那张依旧平静无波的小脸,心中暗道:“我这贤侄……当真是要一飞冲天,搅动这冀州风云了不成?!”
唯有苏明理,在最初的微微讶异之后,便迅速恢复了镇定。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位徐学政的召见,既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以他府试策论中所展现出的那些超越时代的见解。
若是不引起更高层级的注意,那才是不正常的。
他平静地看着赵德芳,等待着这位知县大人的安排。
清河县的上空,也因为这一道来自省城的谕令,风雷己动,波澜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