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里挑骨头的伎俩,在这本天书般的账簿面前,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刘麻子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拿着账簿的手都有些发颤。
这账本干净得像块精铁,根本无处下嘴!
这可如何是好?
朱大人交代的任务若是完成得不好……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账目挑不出毛病,那就用点别的法子!
他猛地合上账簿,抬头正要开口硬扣个“书写格式不符,有违大武记账规制”的帽子。
沈峰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先他一步,微微倾身向前。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刘麻子耳中,也送入旁边竖起耳朵的税吏耳中。
“账,查完了?没问题?”
沈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冷到骨子里的弧度。
“那好,烦请刘大人回去转告朱尚书一声——”
“想玩阴的?先问问公主答不答应。”
话音落下瞬间,沈峰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一动,袖中滑出半块玉佩。
晨光掠过双凤纹的刹那,精准刺入刘麻子骤然放大的瞳孔!
刘麻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双凤衔珠!
虽然只看到一部分,但他可以肯定那是皇族的贴身信物!
这小子……这小子背后站着的是宫里!
他浑身的骨头缝都在往外冒凉气,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
刚才那股强撑起来的凶戾气焰,如同被戳破的鱼鳔,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
“沈公子饶命啊!”
刘麻子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脸上的麻坑都挤在一起,“小的狗眼看人低!账目……账目透亮得能照见鬼!小的这就滚!求沈公子开恩!”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慌忙地将那本烫手山芋般的账簿塞回李福怀里,对着沈峰连连作揖。
“滚。”沈峰收回目光,只吐出一个字。
“是是是!这就滚!这就滚!”
刘麻子如蒙大赦,对着手下税吏更是连踢带打:“还杵这干嘛?没听沈公子说滚吗!”
一群人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挤出沈府大门,来时的汹涌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仓惶逃离的背影。
李福抱着账簿,看着那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长长舒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转向沈峰,脸上忧色未退:”少爷,朱达常这招不成,定还有后手,怕是……”
“嗯,”沈峰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点尘埃,“这只是开胃菜。朱达常掌着户部钱粮命脉,哪怕是禁足反省,明里暗里的手段多的是。”
“吩咐下去,商行所有账目进出,务必再仔细三分,库房存粮存料,加派人手日夜轮守,尤其要提防火烛。”
“是!老奴明白!”李福肃然应道。
沈峰微微颔首,正要转身回后院继续未完的晨练,李福却又快步追了上来,手里捏着一封边角磨损、略显风尘的信件。
“少爷,差点忘了。今早驿馆刚送来的信,是您老家那边的亲戚寄来的。”
李福将信递上,继续说道:“落款是段浪,说是家中遭了灾,想来京都投奔您,寻个活计。”
段浪?
沈峰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名字在记忆深处极其模糊,隐约记得是母亲柳梦璃那边的远房表亲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