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眼下,没有白吃的饭!想活命,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他指向村子中心祠堂的方向:
“祠堂,地方大,能遮风避雨。你们这两百多口,暂时安置在祠堂大院!各家各户挤一挤,自己想法子铺点干草对付!”
“每日,村里会支一口大锅,熬一锅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按人头,每人一碗!管饿不管饱,只为吊命!”
“愿意留下的,守我的规矩,安分守己,不偷不抢,不惹是生非!有力气的,等着分派活计——开荒、修渠、伐木、建房!干活,才有饭吃!干得好,兴许能多分半碗!”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人群,尤其是在王砚脸上停留了一瞬:
“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我杨三狗绝不阻拦!但走了,就别再回来!也别指望再领溪水村一粒米!是留下喝碗稀粥熬着,还是出去自寻生路,你们自己选!”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村口。流民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挣扎。
留下,是渺茫的希望和严苛的条件;离开,是九死一生。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没有人动,没有人离开。
所有目光都紧紧盯着杨三狗,那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的眼神。
王砚再次重重磕头,声音带着哽咽和一丝决绝:“谢村长收留!我等愿意留下!守规矩!干活!只求……只求一碗稀粥!”
“谢村长收留!”“我们愿意留下!”“守规矩!”零星的回应渐渐汇聚成一片。
流民们面面相觑,王砚第一个反应过来,再次深深作揖:“谢村长活命之恩!我等……我等愿意!”他身后的流民也纷纷反应过来,如同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嘈杂地应和着:“愿意!我们愿意!”“谢村长!”“听村长的!”
杨三狗不再多言,对李太公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维持秩序,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祠堂方向走去。
他身后,那黑压压的二百多流民,如同一条疲惫而沉默的灰色河流,在溪水村村民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慢而坚定地涌动着,跟随着那个年轻村长的背影,朝着那唯一的、能提供些许庇护和一碗稀粥的希望之地——祠堂,艰难地移动
杨三狗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这只是第一步,一个巨大的烂摊子才刚刚开始。
他将名册塞给旁边的赵四爷:“四爷,待会麻烦您老带些人,按名册点数,领他们去祠堂大院安顿。李太公,烦请您老组织人手,立刻支锅熬粥!就用村里最后的陈粮,多加些水!孙先生,劳烦您去各家各户再敲打敲打,稳住人心,就说……就说我杨三狗,这就去县城,找县太爷讨个说法!讨粮!”
“村长!你要去县城?!”三位老人同时惊呼。
“对!”杨三狗斩钉截铁,眼神锐利如刀,“这哑巴亏,溪水村不能白吃!官家甩过来的包袱,总得给个说法!我倒要去问问县太爷,这安置流民的粮饷,到底拨没拨!拨了,又去了哪里!”
他心中想到,陈芳那副急着甩脱干系的嘴脸,县城府库空虚的传言,都指向一个可能——粮饷,恐怕早被层层盘剥干净了!但他必须去!必须闹出动静!哪怕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