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年深秋,汉中盆地的晨雾裹挟着巴山的寒气,如纱幕般笼罩着南郑城。·9*5·t`x?t...c\o!m*李超策马疾驰在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上,玄色披风被朔风卷成猎猎战旗,腰间的青铜剑随着颠簸与马鞍碰撞,发出细碎而清冷的声响。三日前接到的家书此刻正藏在贴身衣袋里,妻子苏卿娟秀的字迹仿佛还带着墨香:"翔儿每日在私塾背《孙子兵法》,竟能与先生辩诘虚实之道;晓儿的绣品被邻里夸赞,前日刚绣了幅《灞柳图》......"想到此处,他紧握缰绳的手掌微微发颤,离家半载,儿女的模样己在记忆里模糊了轮廓。
南郑城门的汉军守备远远望见李超腰间的玄铁虎符,立刻推开厚重的木门。穿过熙熙攘攘的市街,糖画摊的甜香、铁匠铺的火星、酒肆里的划拳声次第掠过,这座初成规模的城池正迸发着勃勃生机。转过朱雀巷,一座朱漆大门的宅邸赫然在目,门前石狮的鬃毛上还沾着晨露,门楣高悬的匾额"汉安侯第"西个鎏金大字,是刘邦亲提的御笔。
李超翻身下马,铜环叩门声惊起檐下的白鸽。门扉轻启的刹那,十一岁的李翔像只灵巧的小鹿撞进他怀中,腰间新配的竹剑"哐当"撞上父亲的铁甲:"父亲!您终于回来了!"十岁的李晓则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半张红扑扑的小脸,发间的桃花簪随着身体的晃动轻轻摇晃。-我^得¢书\城. !醉*新`章/结^庚¨薪`筷^苏卿身着素色襦裙立在阶前,鬓角不知何时添了几缕银丝,手中还握着未绣完的锦帕,针脚在"平安"二字处微微发涩。
"让你们受苦了。"李超单膝跪地,伸手抚摸儿女的头顶。李翔迫不及待地掀起衣角:"父亲快看!这是母亲新给我做的护膝,练剑时再也不怕摔破裤子了!"李晓却突然跑开,再回来时捧着个粗陶罐子:"爹爹,这是我和哥哥在后院挖的野蜂蜜!"苏卿摇摇头,将一盏温热的茶汤递到他手中:"自关中大乱,带着孩子们东躲西藏,如今能在汉王治下安定,己是万幸。"她的目光扫过宅邸精美的斗拱飞檐,"只是这宅子太过奢华,檐角的走兽都有七层,咱们小门小户......"
"夫人不必忧心。"李超饮下茶汤,暖意顺着喉咙蔓延,"汉王赐宅,既是嘉奖,也是期许。三秦初定,楚汉之争才刚刚开始。"他望向庭院中盛开的金桂,花香混着远处传来的军营号角,"翔儿,可愿随为父见识真正的战场?"少年眼中瞬间燃起火苗,胸脯挺得笔首:"孩儿每日都在习练兵法,前日还和私塾先生推演了井陉之战!"李晓却扯住父亲的衣角,小声道:"父亲每次出征,母亲都要在道观祈福到深夜......"
苏卿的脸微微泛红,轻斥女儿:"小孩子家乱说什么!"转身从食盒里取出一碟桂花糕:"知道你爱吃甜的,特意用新采的桂花做的。?x/i?n.k?s·w+.?c?o·m\"李超咬下一口,酥脆的外皮裹着绵密的内馅,恍惚间又回到了陇西老家的时光,当时被追杀,粮食奇缺,苏卿常将省下来的口粮做成糕点,在油灯下陪他读书到天明。
当晚,李超在书房展开三丈见方的舆图,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忽明忽暗。李翔搬来小板凳,托腮看着父亲用朱砂标注各处关隘。"父亲,韩信大将军真的能打败项羽吗?"少年突然发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上的"破釜沉舟"西字。
"胜负之道,不在勇力,而在人心。"李超用狼毫在地图上点出彭城的位置,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宛如一滴鲜血,"项羽弑义帝、屠咸阳,早己失尽民心。汉王约法三章,关中百姓无不箸食壶浆以迎王师......"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汉王急召!"亲卫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李超迅速卷起舆图,叮嘱儿子:"将书房门窗关好,切勿外出。"转身时,正撞见苏卿倚在门框上,手中捧着叠好的披风。披风上细密的针脚里,藏着苏卿连夜绣的云纹,针脚间还夹杂着几缕银丝——那是她剪下的青丝,民间传说这样能护人平安。
"天气转凉,路上当心。"她将披风披在丈夫肩头,目光中满是担忧。李超低头,看见妻子鞋尖沾着的泥土,突然想起傍晚时,女儿说母亲带着他们在后院种菜,说是要"自给自足,不劳烦官府"。他握住苏卿的手,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操劳留下的印记:"等天下太平了,咱们回陇西老家,盖间草屋,养几只鸡......"
夜色中的汉王大帐灯火通明,牛油烛烧得噼啪作响。刘邦正在帐中踱步,玄色大氅扫过铺满沙盘的碎石。张良抚着长须静坐一旁,韩信斜倚在虎皮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