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钱粮,竟然监守自盗,罪不容诛。
他正准备下令,彻查整个户部和度支司的时候。
一直沉默不语的左相秦汝贞突然出列。
他没有去看瘫软在地的杜延,也没有去看意气风发的林昭,而是对着龙椅上的周皇,深深一揖。
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痛心疾首的悲戚之色。
“陛下!”
秦汝贞的声音异常悲痛。
“老臣有罪!”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周皇也是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向秦汝贞。
一旁的林昭眉头微皱,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杜延乃是老臣一手提拔的门生,老臣信其有经世之才,能为国理财,却不想……却不想他竟是如此狼子野心,辜负了老臣的信任,更辜负了陛下的圣恩!”
秦汝贞泣不成声。
“他贪墨国帑,罔顾国法,致使北境生灵涂炭!此等罪行,罄竹难书!”
“老臣用人不明,识人不清,险些酿成大祸,此乃老臣之过!老臣……愧对陛下,愧对天下苍生啊!”
他转过身,怒视着早已吓傻的杜延,厉声喝道:
“孽障!还不快将你所有的罪行,一五一十地向陛下招来!难道还想继续蒙蔽圣听,罪加一等吗?!”
这一番操作,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懵了!
就连林昭,也是瞳孔微缩,心中暗道一声“好狠的老狐狸!”
壮士断腕!
弃车保帅!
秦汝贞这是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主动“清理门户”,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杜延一个人身上,把自己和整个派系都摘得干干净净!
这一声怒喝,便是提醒杜延——该体面了!
杜延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望向昔日恩重如山的相爷。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他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周皇狠狠的磕下脑袋,正如先前的王麻子一样!
二人地位虽然天壤地别,但终究不过是左相手里的一枚弃子!
事到如今,杜延深知大势已经不可挽回!
既然如此,自己只能将罪责全部扛下!
如此一来,杜家的族人还能保留火种,在左相的庇护下,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自己可以倒!但杜家的族人绝对不行!
“陛下!罪臣这就说......”杜延语气颤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为艰难。
话里话外将全部的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有提及左相和英国公半个字。
周皇坐在龙椅之上,冷冷的看着秦汝贞的表演,心中怒火翻腾,但又无可奈何。
秦汝贞这一手,玩得实在太漂亮。他大义灭亲,主动认错,姿态做得十足。
杜延也一口咬死是自己一人所为。现在若是强行深究,反而会落下一个酷吏苛政,牵连无辜的口实。
“好,好一个识人不明!”周皇的声音冰冷至极。
“来人!”
“度支司郎中杜延,贪赃枉法,罪大恶极,革职抄家,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其余涉案人等,由林昭会同三司,严加审理!”
杜延瘫软在地,如同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
一场滔天大案,似乎就此……
高高举起,轻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