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破碎的、混乱的、带着血色和灼热感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冲垮了记忆的闸门!
红!刺眼的红!是眼前这宫墙的红?还是……记忆中那吞噬一切、灼热滚烫的火焰的红?浓烟滚滚,呛得人无法呼吸,木头燃烧的噼啪声和……凄厉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黄!耀眼的黄!是这屋顶的琉璃瓦?还是……记忆中那翻飞的、绣着狰狞巨龙的袍角?冰冷的目光,带着无上的威严和……漠视?
“公主快走!!” 一个模糊而尖利的女声,撕心裂肺,带着绝望的哭腔,在她脑子里炸开!
“父皇?!”一个稚嫩而惊恐的呼唤,仿佛从她自己喉咙里发出,带着刻骨的迷茫和……痛?
额角那道狰狞的旧疤,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那个位置!
“啊!”阿英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剧烈地一晃,要不是还抱着小鱼,整个人就要从车厢里栽出去!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里衣,眼前阵阵发黑,那片巍峨的宫城在她视线里扭曲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
“阿英!”唐云大惊失色,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一片冰凉湿滑,全是冷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阿英说不出话,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牙齿深深陷进肉里,渗出血丝。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离水的鱼,眼神惊恐地扫视着那高墙、那城楼、那紧闭的宫门,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她混乱的记忆深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娘?怕怕?”小鱼被母亲的反应吓到了,小手紧紧抓着阿英的衣襟,大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
李景隆也被阿英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脸上的得意僵住了。他赶紧凑近车厢,探头往里看,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公主殿下?您这是……舟车劳顿,身子不适?马上就到宫门口了,太医……”
“滚开!”唐云猛地回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把李景隆后面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他紧紧搂住阿英颤抖的身体,感受着她冰冷的体温和无法抑制的战栗,心里又急又怒。这鬼地方!还没进去,就把人吓成这样!
“阿英,看着我!”唐云强迫阿英抬起头,盯着她失焦的、充满恐惧的眼睛,“别怕!有我在!管他什么龙潭虎穴,老子陪你闯!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动你和闺女一根汗毛!”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狠劲儿,像是一块定海神针,试图稳住阿英濒临崩溃的情绪。
阿英涣散的瞳孔,在唐云坚定而凶狠的目光注视下,艰难地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光。她看着他脸上沾染的、还没完全擦干净的烟灰和风尘,看着他粗布衣衫下紧绷的肌肉线条,看着他眼底那毫不作伪的焦急和护犊子的凶悍。那股熟悉的、带着烟味和汗味的气息包裹着她,奇异地驱散了一丝那高墙黄瓦带来的冰冷恐惧。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身体依旧在抖,但抱着小鱼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锚点。
李景隆被唐云那眼神瞪得心里发毛,悻悻地缩回脑袋,嘀咕了一句:“不识好人心……”他抬头看了看那高耸的承天门,又看看城门下那两队如同标枪般钉在地上的、身披金灿灿山文甲的禁卫军,心里也有点发怵。这地方,确实不是耍威风的地儿。
他整了整自己那身引以为傲的飞鱼服,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个正经八百的架势,对着车里的唐云和阿英道:“咳,驸马爷,公主殿下,前面就是承天门了。按规矩,咱们得在这儿换宫里的步辇,或者……步行入宫。您二位看……”
唐云扶着阿英坐稳,自己也挪到车辕边,利落地跳下车。脚踩在承天门前巨大而冰冷的青石板上,那股子沉甸甸的皇权威压感更重了。他抬头,再次看向那高耸入云的城门楼子,朱漆大门紧闭,上面密密麻麻的黄铜门钉像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在俯视着他。
“步行?”唐云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被颠得发麻的腿脚,“老子翻山越岭都不怕,还怕走这几步路?走着!”他回头,朝车厢里伸出手,声音放柔了些,“阿英,下来透透气,老窝车里闷得慌。小鱼,爹抱你下来看大房子!”
阿英抱着小鱼,在唐云的搀扶下,有些虚软地下了车。双脚踩在坚硬冰冷的石板上,那股寒意似乎从脚底首透上来。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扇巨大宫门的视线,只敢低着头,看着自己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