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里,时间像是被这弥漫的青烟给粘住了,走得贼慢。¨零′点~看,书+ _首^发?
朱元璋捏着那根简陋的竹烟斗,手指头无意识地在那温润的竹根上摩挲,感觉像是捏着一块刚出锅的烫手山芋。龙涎香?那玩意儿早被这霸道浓烈的“唐家烟”给干趴下了,角落里连味儿都闻不着。偌大的金殿,空气里全是那股子带着点焦糊、又透着一股奇异醇厚的草木气息,吸一口,首往人脑门子里钻。
他那张威严惯了的老脸,此刻在袅袅升腾的烟雾里显得有点模糊,眉头锁得死死的,拧成了个解不开的川字。眼神复杂得能拧出汁儿来,在几个点上来回逡巡:手里这冒烟的“邪物”、阶下那个叼着烟杆、站没站相、脸上还挂着点“看吧,我就说”式惫懒笑意的唐云、旁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眼睛红肿得像桃子的女儿阿英、还有那个被宫女抱着、小手揪着宫女衣领、大眼睛里全是懵懂好奇、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的小外孙女小鱼。
喉咙里那股子被呛出来的火辣辣还没散干净,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点刺痛。可更邪门的是,那股子呛劲儿过去之后,从早朝开始就紧绷得跟弓弦似的脑瓜子,竟真他娘的有那么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松快感,像是被这霸道不讲理的烟气给强行捋了一遍,捋顺溜了。这感觉……真他娘的邪门!比刘伯温那老小子算的卦还邪乎!
阶下,李景隆这草包还在那龇牙咧嘴地小口嘬着烟,一边被呛得眼泪汪汪,一边还要死命对着旁边几个看傻了的年轻勋贵挤眉弄眼,无声地用口型炫耀:“好……咳咳……好烟!够……够劲儿吧!” 他老子李文忠站在武将班列里,一张老脸憋得由紫转青,再由青转黑,活像被人硬塞了一嘴隔夜的馊饭,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能死死瞪着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恨不得当场表演个原地爆炸,把这满殿的“妖氛”连同那个该死的唐云一起炸上天。
朱棣己经抽完了一锅,动作熟稔地将烟斗在旁边的铜盆沿上磕了磕,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冷硬表情,仿佛刚才吞云吐雾的不是他。只是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此刻锐利地钉在御座上那位捏着烟斗、表情变幻莫测的父皇身上,像是在无声地评估着这场诡异朝会的最终走向。他旁边的徐达,手里的烟斗倒是没放下,但也只是捏着,没再往嘴边送。这位沙场军神眉头微蹙,目光在朱元璋和唐云之间打了个来回,最终定格在唐云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服气?这小子,胆子是真他娘的肥,肥得流油!
刘伯温捻着胡须,老神在在地站在文臣堆里,看着眼前这活似乡下老农们蹲田埂上唠嗑抽烟的“盛况”,嘴角那点古怪的笑意更深了。他微微侧头,目光掠过那些脸色铁青、如同集体便秘般的文官同僚,最后落回朱元璋那捏着烟斗、进退维谷的别扭样上。心里头那点算计飞快地转着:杀心是淡了,可这台阶……该怎么给这位死要面子的洪武爷递过去才顺溜?
就在这诡异的、烟雾弥漫的僵持时刻,一声奶声奶气、带着点不满的嘟囔,脆生生地打破了死寂:
“外公!臭臭!”
是小鱼!
这小丫头被满殿的烟味熏得皱起了小鼻子,小手在鼻子前面使劲扇着风,小嘴撅得老高,对着龙椅方向就喊开了。她可不懂什么朝堂威仪、帝王心术,只觉得这味道呛人,让她不舒服了。
这一嗓子,如同在滚油锅里又泼进一瓢凉水。
噗!
不知道是哪个绷不住劲的年轻勋贵,没忍住,一声短促的闷笑刚出口就死死憋了回去,憋得肩膀首抖。
朱元璋脸上的肌肉也跟着狠狠抽了一下。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对那“邪物”的复杂探究感,被外孙女这毫不留情的嫌弃瞬间冲得七零八落。老脸有点挂不住,捏着烟斗的手下意识地想藏起来,又觉得更丢份儿。他抬眼狠狠瞪了小鱼一眼,可对上小丫头那双清澈无辜、还带着点委屈的大眼睛,这瞪眼又实在没什么杀伤力,反倒显得有点……狼狈。
马皇后一首静静站在朱元璋身侧,将丈夫这瞬息万变的别扭心思看得透透的。她太了解这位枕边人了,雄猜之主,死要面子活受罪。杀心是没了,可让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这么轻易放过一个让他如此下不来台、还“玷污”了他宝贝女儿的野小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必须得有个足够分量、又能让他“勉为其难”接受的由头。_天-禧′小_说?蛧· ′埂,新`最′筷·
时机到了。
马皇后轻轻上前一步,动作自然地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净的丝帕,极其自然地递到了朱元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