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墨汁味儿还没散干净,小鱼那句“铁驴饿了就得吃煤?”的话仿佛还在唐云耳边嗡嗡响,吵得他心烦意乱。.我·得-书?城_ ?蕪·错,内′容`他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烟锅子都差点拍飞,嘴里骂道:“他娘的!老子钻牛角尖了!”
隔天一大早,唐云揣着烟袋锅子,一脚踹开了格物院那扇摇摇欲坠的后门。巨大的动静把角落里打瞌睡的老铁匠赵大锤吓了个趔趄,手里的旱烟袋差点燎了胡子。
“唐...唐大人?”赵大锤揉着惺忪睡眼,胡子还翘着几根。
“锤叔!别眯瞪了!抄家伙!来大活儿了!”唐云几步窜到他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图纸,“啪”一声拍在满是铁屑和油污的工作台上,震得旁边几个小铁疙瘩叮当乱跳,“瞅瞅这个!咱们的铁驴,得让它吃上饭,撒开蹄子跑起来!”
图纸上画得跟鬼画符似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圆筒,上头戳着根管子,下头是个炉膛,旁边还标着几个歪七扭八的字——“纽啥门气死驴机”。这是唐云熬了半宿,硬生生憋出来的蒸汽机雏形。甭管它叫啥,能动就行!
旁边几个刚放下手里活计的工匠,王木匠、李铜头、还有专管拉风箱的小学徒柱子,都呼啦一下围了过来,脑袋挤着脑袋,盯着那“大作”。
“嘶...” 李铜头抽了口气,粗糙的手指头在图纸上那个圆筒部位戳了戳,“大人,这...这是个啥?大铁罐子?还带管子?”
“锅炉!”唐云指着那圆筒,唾沫星子差点喷他脸上,“看见没,底下烧火,里头灌水!火烧起来,水烧开了,那滚烫的气儿,懂不?就是这股子气儿,它得憋着,憋足了劲!然后——” 唐云手指猛地滑向那根斜插的管子,“从这儿,噗!给它冲出来!这一冲,嘿,就得让边儿上那玩意儿动起来!” 他又狠狠戳了戳旁边画的一个连着连杆的活塞装置草图。
王木匠挠着后脑勺,一脸愁云:“大人,气儿...它肯老实待罐子里?这铁罐子接缝的地方,它不得漏气啊?气儿跑了,哪还有劲?”
“问得好!漏气?”唐云嘿嘿一笑,目光扫过墙角赵大锤糊窗户缝剩下的一坨灰白色玩意儿,“瞧见没?锤叔昨儿个糊墙的腻子!就那玩意儿!锅炉盖子和罐身接口,给我拿那腻子,像糊墙缝似的,糊它个里三层外三层!糊严实了!我就不信气儿长了翅膀能飞出去!”
柱子那小崽子噗嗤一声乐了,又赶紧捂住嘴。*天*禧¢晓!税.网^ _已·发¢布+罪^歆+漳′结/赵大锤脸有点黑:“大人,那...那是石灰混桐油...”
“管它混什么!能堵窟窿眼儿就是好东西!”唐云斩钉截铁,“先糊上!能顶一阵是一阵!总比光看着气儿呲呲往外溜强吧?”
李铜头还是皱着眉头,指着活塞杆穿过气缸壁的那个地方:“大人,就算锅炉不漏,这活塞杆子一动,它跟气缸壁之间也得留点缝儿吧?不然卡死动不了。可留了缝儿,气儿它不就从这儿呲出来了?”
“缝儿?”唐云眉毛一挑,斜眼瞅他,“李铜头,我问你,昨儿晌午柱子偷喝粥,那碗沿儿漏不漏?柱子那小子喝得呼哧呼哧,碗沿儿有缝儿没?”
柱子脸腾地红了,嘟囔道:“没...没漏...”
“这不就结了!”唐云拍板,“碗沿儿能不漏粥,你那活塞杆子跟气缸壁的缝儿,就不能给我弄严实点?找点软乎的垫片,牛皮?浸油的麻绳?想法子塞进去!要的是严丝合缝!手稳点!柱子喝粥的碗都比你们手艺强!”
一群大老爷们被噎得没话说,只能点头。李铜头嘟囔:“牛皮...得找老皮匠张瘸子...”
“那就赶紧去!”唐云挥挥手,像赶苍蝇,“还有炉膛!柱子!你那风箱给我拉出吃奶的劲来!火烧不旺,水开个屁!没开水,哪来的劲儿?小鱼都知道,铁驴饿了跑不动!”唐云顺嘴就把闺女的金句甩出来了。
“铁驴饿了?”柱子眨巴着眼,小声问旁边的王木匠,“王叔,咱这铁驴...还吃草料?”
“吃你个锤子!”王木匠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巴掌,“是吃煤!烧煤!笨死你!”
众人轰地一声笑起来,紧张的气氛松快不少。赵大锤闷声道:“行,大人发话了,咱就干!先整这个铁罐子!炉膛好说,就是这铁筒子...要打多厚?薄了怕炸,厚了又死沉。”
“厚薄?”唐云摸着下巴琢磨,“比你家炒菜锅厚点,比城墙砖薄点!先紧着咱能敲打出来的厚度弄!试!炸了就重来!怕个鸟!”
“得嘞!”赵大锤也是个行动派,一撸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