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那句“滚”还在耳朵边上嗡嗡响,唐云蔫头耷脑地从乾清宫偏殿里挪出来,后脊梁上的冷汗还没干透。!2!巴?看!书¨旺· \追·醉*芯*璋,結~刚才在里头,老朱头那眼神跟刀子似的,还有朱标摔杯子那出儿……啧,这父子俩的心思,比格物院那台吭哧瘪肚的“铁驴”还难琢磨。他顺手摸了摸别在腰后头的烟杆儿,心里那点憋屈劲儿首往上拱,琢磨着赶紧找个地儿嘬两口定定神。
刚拐过一道朱红宫墙,差点跟个炮弹似的人影撞个满怀。
“哎呦我操!”唐云一个趔趄,烟杆差点脱手。
“唐哥!唐哥救命啊!!”来人一把揪住他袖子,声音都劈叉了,带着哭腔,正是曹国公家的宝贝疙瘩,京城头号“卧龙”——李景隆。这家伙身上那件簇新的飞鱼服揉得像块破抹布,帽子歪到后脑勺,脸上汗水和不知道蹭的什么黑灰混在一块儿,活脱脱刚从灶膛里钻出来。
唐云被他晃得眼晕,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嚎什么嚎?让鬼撵了?还是你爹又拿家法伺候你了?”
“比那还惨!”李景隆哭丧着脸,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儿,“完犊子了唐哥!兄弟这回彻底栽了!栽大发了!宫里交办的差事……砸、砸手里了!”
唐云眼皮一跳,心里那点烦躁立刻被幸灾乐祸挤开一丝缝。能让李景隆慌成这样,这“高光时刻”绝对够分量。他慢悠悠把烟杆掏出来,叼在嘴上,也不点,就那么斜睨着李景隆:“说吧,李大将军,这回又是什么丰功伟绩?是把皇爷要的贡品摔了,还是把你爹的宝贝疙瘩拿去抵债了?” 他特意加重了“大将军”三个字。
李景隆急得首跺脚,唾沫星子乱飞:“都不是!是灯油!宫里要的灯油!”
“灯油?”唐云一愣,“这玩意儿也能整出幺蛾子?”
“可不就是嘛!”李景隆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内宫监那个老阉货,催命似的,说下月宫里大宴,各处宫灯、佛前长明灯,那油得备足!要最好的‘苏合清油’!要得急,量还大!户部拨的那点银子,紧巴巴的……”
唐云吐掉烟杆,嗤笑一声:“所以呢?李大公子就想着省点是点,捞点回扣?”
“放屁!我李景隆是那样人吗?”李景隆梗着脖子,随即又蔫了,“我是想……给朝廷省点!精打细算嘛!就、就……找了城里最大的‘福泰记’油行,谈了个最低价!谁知道那帮孙子黑心烂肺啊!”
“以次充好了?”唐云一针见血。
“何止啊!”李景隆快哭出来了,“说好的一等苏合清油,清亮亮,点起来没烟没味儿!结果呢?昨天第一批送到内宫监库房,那老阉货抽验了几桶,当场就炸了!说油色浑浊,点起来一股子焦糊味儿,烟还贼大!这要真给宫里点上了,熏着了娘娘们,惊了圣驾……我的唐哥哎,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他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脸惊恐。
唐云看着他这副尊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他娘的……省银子省到皇爷头上了?还被人当冤大头坑?你这脑子咋长的?里面灌的是你爹后院池子里的水吧?”
李景隆被骂得不敢还嘴,只一个劲儿作揖:“唐哥!亲哥!帮帮忙!那老阉货把我叫去骂得狗血淋头,账目也扣下了,说我虚报冒领,中饱私囊!我、我冤死了我!银子是实打实花出去了,账也记了,可那账本……我自己看着都迷糊!更别说跟那油行的奸商对质了!”
唐云叼着烟杆,吧嗒了两下空烟锅,脑子转得飞快。这蠢货,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帮?肯定得帮,不然这“卧龙”真被内宫监那帮阉货咬死,自己也得沾一身腥。^j+y*b/d+s+j\.!c-o′m-而且……格物院那帮家伙最近闲着也是闲着。
“行吧行吧,”唐云一脸嫌弃地摆摆手,“瞧你那点出息!带路,去瞧瞧你这烂摊子。”
李景隆瞬间从地狱爬回人间,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哎!哎!唐哥仗义!这边走!就在内宫监旁边的库房院!”
内宫监库房院门口,气氛跟死了人似的凝重。几个穿着灰扑扑袍子的小太监垂手站着,大气不敢出。一个面皮白净、穿着深蓝蟒袍的太监总管,正背着手,在院子里焦躁地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身边堆着十几桶刚打开的灯油,浑浊的油色和那股子劣质油脂燃烧后的焦糊味儿,隔老远都闻得见。
“哎呦,小公爷,您可算回来了!这位是……”太监总管看见李景隆,没好气地开口,目光落到唐云身上,带着审视和不耐烦。他认得唐云,这“驸马爷”在宫里名声可够“响亮”的。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