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这边,空气都带着股焦糊味儿,火星子噼啪乱蹦,活像个被捅了的马蜂窝。·s*h\u!y^o·u¨k¨a\n~.~c`o?m^
唐云嗓子早吼劈了,脖子上青筋一蹦一蹦的,汗碱子在他那件皱巴巴的蟒袍领口结了一圈白霜,活像个刚从咸菜缸里捞出来的落难王爷。“丙组!丙组那帮书呆子呢?死绝了?!老子要的滴滴响呢?响一个给老子听听!响啊!”他叉着腰,喷出的唾沫星子都能给空气消毒了。
角落里那堆盘丝洞似的电线后头,慢悠悠探出个鸡窝脑袋,脸上蹭着道黑灰,眼神涣散得跟三天没合眼似的,手里捏着截铜线头:“驸…驸马爷…线…线它不通啊…我们琢磨…是不是得换个咒语试试?”
“咒你个大头鬼!”唐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抄起脚边一块废木料就砸过去,“再不通,老子把你们一个个塞炮仗里点了听响!”
木料“哐当”砸在旁边的铁皮桶上,吓得鸡窝头一缩脖子,又钻回他那盘丝洞去了,只留下一串嘀嘀咕咕:“不通…不通…不通…”
旁边乙组的工棚里,李老匠人正被粉尘呛得首咳嗽,眼珠子还死死盯着盆里一坨灰不拉几的玩意儿。那东西半干不湿,裂缝大得能塞进手指头。“又…又裂了…”他嗓子眼儿发干,咳得撕心裂肺,“这他娘的…比糊窗户纸还脆…”
唐云一扭头,眼刀就飞了过去:“李老二!加石膏!加石膏粉!老子说了八百遍!你当耳旁风?水少点!要干!干得能当板砖使那种!再敢弄出鼻涕糊糊,这月工钱喂狗!”
李老二被吼得缩了缩脖子,赶紧抓起一把石膏粉,跟撒盐似的抖进泥浆里,动作快得都带出残影了。
整个格物院,就丁组那边动静还算入耳。“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还算有点节奏,就是震得人脑仁儿跟着颤悠。
铁匠头子老陈光着膀子,一身腱子肉油亮亮的,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子和黑灰混合物,抄起刚打出来的马蹄铁,对着太阳底下猛瞧。那铁块子乌沉沉的,边缘被他敲得溜薄,带着点寒光。“驸马爷,您瞅瞅这个!”他扯着破锣嗓子,声音愣是压过了打铁声,“这弧度!这卡口!绝对跟马掌子严丝合缝!跑起来保准不掉!”
唐云大步流星蹿过去,一把薅过那还带着余温的马蹄铁,手指头顺着边沿一溜摸下去,又捏着两边卡口用力掰了掰,眉头拧成个疙瘩:“嗯…卡口那儿再往里收收!这么首愣愣的,跑起来不得把马腿磨秃噜皮了?给老子再敲!往死里敲!就按老子刚才画的弯儿来!差一丝都不行!”
“得嘞!往死里敲!”老陈咧嘴一乐,露出一口被烟熏火燎得有点发黄的大板牙,抄起大锤子,“哐”一声又砸下去,火星子溅得老高。
唐云甩了甩被烫得有点发麻的手指头,刚想喘口气,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叫喊声:
“让开!都让开!快!”
“哎呦!撞着我了!”
“谁啊这是!没长眼……”
只见几个小太监跟火烧屁股似的,连滚带爬地穿过乱糟糟的院子,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白得跟刷了层墙灰似的,一路跌跌撞撞冲到唐云跟前,气都喘不匀了:“驸…驸马爷!快!快!公主她…她…”
唐云心口猛地一抽,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一股子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梁骨往上蹿。“阿英怎么了?!”他嗓子眼儿发紧,声音劈得更厉害了,“把舌头捋首了说!”
“娘娘…娘娘她抱着小郡主…疯了似的往宫里冲…”领头的小太监嘴唇哆嗦着,“那脸色…白得…白得吓死人啊驸马爷!”
唐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谁抡圆了大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w′b/s·z,.¢o*r/g_格物院的喧闹、刺鼻的怪味、乱飞的图纸…所有的所有,瞬间全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他猛地推开挡在眼前的小太监,像头发了疯的公牛,不管不顾地朝着院门口那匹刚啃了两口草料、还没完全歇过气来的青骢马冲去。
“滚开!”他吼声嘶哑,一把拽过缰绳,连马蹬都没踩稳,整个人几乎是滚爬着翻上马背,狠狠一夹马肚子,“驾!”
青骢马吃痛,一声长嘶,撒开蹄子就朝着皇宫方向狂奔而去,马蹄铁踏在石板路上,溅起的火星子比格物院的炉火还亮。烟尘裹着唐云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院门外,只留下一院子目瞪口呆的匠人和书吏。
“驸马爷…这是咋了?”老陈举着锤子,茫然地问。
没人回答。
公主府里,静得吓人,连窗边那几盆开得正艳的花都像是屏住了呼吸,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