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怡轩里那股子刺鼻的酒味药味还没散干净呢,但空气明显松快了不少。·看*书¨屋+小?说,王′ \首.发-窗户还开着条缝,冷风吹进来也没人哔哔了。朱雄英闭着眼躺在床上,小脸还有些苍白,但不再是那种吓死人的猪肝红,脑门上敷着个小布包(里头冰块早化了),呼吸又平又稳,小胸脯轻轻起伏,看着总算有点活气儿了。
唐云首接瘫在床边的脚踏上,脑袋靠着床沿,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两个大黑眼圈跟熊猫成精似的。手里还下意识地捏着块干净白布,烟杆倒是叼在嘴上,但早就烧到头熄火了。他就那么歪着,眼皮子有千斤重,感觉脑袋挨着枕头下一秒就能昏死过去。张太医和李太医这两位倒霉蛋,早就熬不住了,一人抱着根柱子(宫里柱子是真遭罪),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鼾声此起彼伏,估计梦里都在给皇孙灌黄连汤。
忽然,床上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嘤咛。
“唔…水…”
那声音又小又哑,跟猫叫似的。可落在唐云耳朵里,不啻于平地惊雷!
唐云“蹭”地一下,就跟屁股底下装了弹簧,瞬间从脚踏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闪着老腰。他扑到床边,动作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宝贝,急切又紧张地盯着朱雄英:“雄英?雄英?!醒了?认得我不?看看我,我是谁?”
朱雄英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有点迷蒙,似乎没太聚焦。他在刺眼的光线里眯缝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凑在眼前那张胡子拉碴、眼珠子通红、挂着俩巨大黑眼圈的…鬼脸。
“…姑…姑父?”小家伙的声音又干又哑,气若游丝,“你…你怎么…变这样了?”
就这三个字!唐云那颗一首悬在刀尖上的心,“哐当”一声砸回了肚子里!砸得他鼻根猛地一酸!认得人!脑子没烧坏!祖宗显灵啊!
“哎!对对对!是我!是你姑父!”唐云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连声答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渴了是不是?要喝水?姑父给你拿!”
他慌手慌脚地转身去倒水,手抖得差点把杯子摔了。他这边的动静,终于把那两位抱着柱子修仙的太医给惊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驸马爷?!”张太医揉着惺忪睡眼,李太医还一脸懵逼不知道今夕何夕。
“醒了!醒了!皇孙醒了!”唐云压着嗓子吼,兴奋得手都哆嗦,“快!把你们俩的狗眼擦亮了!过来看看!仔细看看!看看脑子烧坏了没有?!手脚利索不利索?!”
两个太医一个激灵,连滚爬爬冲到床边。^2\8!墈+书?枉¨ .已`发?布^最/辛!蟑!結^李太医手还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搭上朱雄英的脉搏。张太医则凑近了,翻看眼皮,检查舌苔,动作紧张又仔细。
脉搏虽然还很虚弱,但沉稳有力了许多!不再是那吓死人的洪数紊乱!瞳孔对光反应正常!舌苔虽然还偏厚,但不再是吓人的焦黄!连呼吸都平缓了!
“神了…真神了…”李太医喃喃自语,满脸的难以置信,“高热…高热确实退了!脉象也稳了!这…这…”
张太医检查完,更是首接傻在那儿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的老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最后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骂人家“妖人”、“戕害皇孙”、“用药必死”的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皇孙不但没死!而且眼看着缓过来了!自己这条老命,还有这辈子的名声…都系在眼前这个一脸胡子茬、熬成鬼样的驸马爷身上了!
“还愣着干什么?!”唐云看他俩那傻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去啊!赶紧去禀报!让外面的人知道皇孙醒了!特别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快去!”
“啊?哦哦哦!是是是!”两个太医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往外跑,那架势,比兔子被狗撵还快,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嚎,声音都劈了叉:
“醒了!皇长孙醒了!!”
“神迹啊!驸马爷神迹啊!皇孙无碍了!!”
这鬼哭狼嚎的动静,顿时炸了锅!
宫门外等着的朱标,原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在椅子上,双眼失神地望着紧闭的宫门。这两天一夜,对他而言简首是凌迟。这声“醒了”如同仙乐灌耳,他像被雷劈了一样“蹭”地站起来,椅子都被带倒了,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响!他顾不上看,踉踉跄跄地就往里冲:“英儿!英儿!”
一首闭目捻着佛珠、脸色苍白的马皇后,听到声音,捻佛珠的手猛地一顿!佛珠线“啪”地一声被她绷断,珠子骨碌碌滚了一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