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粗管子连着的一个同样巨大的、结构极其复杂的铸铁气缸,“汽憋足了劲儿,就冲这里面!顶蒸汽机塞子来回跑!”
他的手指顺着那几根巨大的曲柄连杆,一首指向最外侧一个巨大的、连接着沉重锻铁铁砧和水锤装置的飞轮,“塞子一跑!拉着这拐弯(曲轴)转!再带动这大轮子转!轮子一转,那水锤子……就能自己夯下去了!”
朱标的想象画面还停留在水车、风车那种慢悠悠的玩意儿上,听得半懂不懂:“自己夯?像……像水磨坊那样?”
“水磨坊?”唐云嗤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角落里那个快散架的木制水轮模型,“那是驴拉磨!这才是……嗯……”他绞尽脑汁想找个词,“发疯的公牛!还是屁股着火的疯牛!不知疲倦的公牛!”
“哼。~天\禧?暁^税+王^ ?追¢醉¨鑫?彰*劫?”朱棣突然冷哼一声,打断了唐云的比喻。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厚重的气缸和粗大的连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首觉的震动,“它锤一下,有多重?能有多快?能顶多少头牛多少匹马?”
唐云嘿嘿一笑,转头看向王恭厂大匠:“王老头,听见没?王爷问咱这‘铁驴’劲儿呢!”
王恭厂一首憋着的劲儿松了大半,捋着被汗湿黏在脑门上的白发,声音洪亮了不少:
“回王爷!理论上!只要煤烧得够,水供得上,气憋得足!只要这铁疙瘩扛得住不炸开!这一锤!起码顶得上二十头壮牛的力气!只要咱控制好了!能比最麻利的铁匠师傅快上十倍不止!”
二十头壮牛的力气?!快十倍?!朱棣的眼皮猛地一跳!饶是他定力惊人,也被这数字震得心神剧荡!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源源不断、不知疲倦的恐怖力量!
意味着矿山的开采、兵械的锻造、乃至城墙的摧毁,都将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他那双冷锐的眼眸深处,第一次燃起了对纯粹力量的赤裸裸的贪婪!
朱标则有点懵:“二十头牛?十倍?那……那还了得?!”
“还了得个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唐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猛地拔出嘴里那根嚼得稀烂的破布条,狠狠啐了一口,对着全体匠人吼了一嗓子:
“点炉!开阀!升压!蒸汽机!咱给它撺掇起来——!”
轰!死水沸腾!
早就守在锅炉口的几个学徒,咬着牙把早就准备好的、大块大块闪着金属光泽的烟煤疯狂地塞进炉膛!烈火舔舐着干燥的煤块,发出“噼啪”爆响,瞬间燃起熊熊烈焰!赤红的火光映照着学徒们紧张又兴奋的脸庞。
“开……开阀加水!”张铁手声音嘶哑,声音都在抖。巨大铸铁水箱的阀门被艰难扭开!冰凉的水流带着嘶嘶声,注入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火红锅炉里!冷水与炽热的炉壁接触,瞬间爆发出更加刺耳的“滋滋”声和大量翻滚的白雾!
王恭厂大匠守在几个关键的压力表和阀门旁,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睛死盯着刻度盘上的指针!那指针,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推动,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却坚定无比地向着红色的危险区域爬升!
压力表指针艰难地越过一个刻线——一档!
嗤!嗤嗤!巨大的气缸上,一个刚换上去的新密封垫圈率先承受不住内压,几丝惨白的水蒸汽如同毒蛇吐信般漏了出来!
烫得旁边一个探头探脑想看看啥情况的学徒“嗷”一嗓子跳开!捂着被烫红的脖子,差点哭出来!空气里的水汽和焦糊味更浓了!
“别慌!稳住!”唐云吼着,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指针和漏气的部位。
指针越过第二个刻线——二档!
轰!轰!整个锅炉如同愤怒的巨人胸膛般开始震动!连接的粗大管道如同活过来的巨大蟒蛇,肉眼可见地起伏扭动!几根支撑的铸铁架梁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靠近锅炉的一个小工吓得腿一软,噗通坐倒在满是油污的地上!
朱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点白。朱棣却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锁定了最完美的猎物,只盯着气缸和连杆的连接处!
指针!顶到了红色区域边缘——三档!
“开气阀——!!”唐云的吼声撕破了空气!
王恭厂大匠早己蓄势待发!几乎在唐云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布满青筋的手猛地抓住那个足有他半个脑袋大的黄铜蒸汽主阀门!用尽毕生的力气和技巧,如同怒目金刚般,狠狠一拧!
“嗡——嘎嘣!”一声巨大的、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工坊!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