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但眼神明亮锐利得像只北方的海东青。他恭敬抱拳:
“大人!卑职明白难处!但陛下的旨意就是军令!唐……唐驸马信里也说了,此行不靠刀兵,靠这个!”
他指了指身后几辆刚卸货的大车。车板上堆满了成捆的厚实麻布、粗瓷大碗、盐块,还有一大堆……铁锅?边缘打磨光滑、一看就好用的厚实铁锅!
老指挥使眼皮子一跳:“铁器?这……朝廷不是有禁令?”
亦失哈露出一个年轻狡黠的笑容:“唐顾问说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是‘民用锅具’!不是刀枪!再说了……”
他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卑职还带了点格物院特制的‘秘药’粉末,撒水里泡过,保证这铁锅正常用个一年半载准生锈!他们用烂了,就得再来找咱换新的!细水长流嘛!比送刀子强!女真人没锅煮肉?那不成野人了?”
老指挥使倒抽一口凉气,看着那堆锅子,再看看亦失哈那张“我是老实人”的脸……唐云啊唐云,这阴损主意也就你想得出来!
他心一横,用力拍拍亦失哈的肩膀:“行!老子陪你赌一把!我给你调五十个最能打的亲兵!再给你配几个懂行的通译向导!记住了!保命第一!事儿能办多少办多少!”
长白山麓,密林深处。
一个典型的建州女真部落营地。兽皮帐篷支在积雪覆盖的林间空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篝火的烟熏气、炖肉的膻味儿和一股子……牲口圈的混合气味儿。
阿哈出,这个建州左卫的首领,膀大腰圆,穿着厚厚的狍子皮袍子,脑袋上用熊油抹得光亮亮,耳朵上挂着硕大的金环。他正用小刀专心致志地切割一大块冒着热气的鹿腿肉,周围一圈族中勇士也是吃得满嘴流油。
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踩雪的咯吱声由远及近。~e/z\k!a/n.s`.!c?o?m+
营地外围立刻响起几声尖锐的呼哨!几个精壮的汉子如同猎豹般弹起,抽出腰间的骨刀、石斧,警惕地望向林间小路。
亦失哈来了。
他没带大队人马,只带了八个亲兵和两个通译。亲兵们穿着厚实的军棉袄,外面罩着不起眼的普通袍子,但个个眼神彪悍,腰里鼓鼓囊囊。亦失哈自己换上了一身半旧的普通武人服,皮帽子扣得很低,露出半张线条硬朗的脸。
看到被守卫拦住,亦失哈也不硬闯。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营地中央方向,用洪亮、清晰到让所有部落人都能听到的……纯正女真语吼道:
“建州卫阿哈出首领!大明皇帝亲封的辽东卫指挥佥事亦失哈!带着大明天子的友谊和上好货物!来给你送礼啦!”
这一嗓子,字正腔圆!带着女真勇士特有的浑厚腔调!
整个营地瞬间安静!所有目光刷地聚焦过来!
阿哈出手里的鹿肉啪嗒掉在雪地上,沾满了灰。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林边,那小子的女真话比他自己婆娘说的还地道?!
两个通译也是机灵人,立刻扯开喉咙用蒙语和汉语又喊了一遍:“……送锅!送盐!送布!好锅!结实耐用!”
阿哈出站起身,眼神惊疑不定。他认得那身打扮,明人官军!但没带大队人马?说话这么溜?还……还说要送礼?
亦失哈一挥手。两个亲兵抬着一口锃光瓦亮、份量十足的厚铁锅,“咚”一声放到雪地上!
阳光照在光滑冰冷的锅壁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然后,一捆捆厚厚的粗麻布,一坨坨用盐腌过的整块食盐,还有一大摞粗瓷大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开!
营地里的女真人眼睛都首了!
铁锅啊!那厚实的光泽!比自己部落那些破破烂烂、常年熏得漆黑的破铜烂铁强百倍!厚布!厚实的麻布!比冰冷的兽皮舒服多了!白花花的盐!这么多!能换多少张好皮子?!
阿哈出身边一个头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凑近低语:“头人……明狗的东西?会不会有毒?”
阿哈出瞪了他一眼,但眼神也挣扎着。他大步走了过去,眼神锐利地盯着亦失哈,还有旁边那些看似没多少威胁的亲兵。
“小崽子!亦失哈?明国的官?你这女真话,跟谁学的?” 阿哈出上下打量着亦失哈,语气带着试探和粗野。
“首领!”亦失哈爽朗一笑,也不怵他,同样流利的、甚至带点某个女真小部落口音的土腔回道,“我娘是伊尔根觉罗家的!我是汉人的血脉!都是一家人!皇帝知道你们守着好林子,日子清苦!特意让我来帮帮忙!”
他指着地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