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了西北方,那片连绵的群山。
“一群只知逃命的溃兵,
绝不可能有胆量和纪律,
设下如此精准的伏击。”
“但若真是王离的旧部……此事,
便不简单了。”
他转过头,
目光第一次落在陈三身上,
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所见的,所说的,
可有半分虚假,
以脱你临阵脱逃之罪?”
陈三被那目光看得通体冰寒,
但他知道己经没有退路,
只能咬死道:“小人……小人不敢欺瞒亚父!
句句属实,若有虚言,甘受军法!”
范增没有再理会他,
而是对着身后的亲兵下令:
“带他下去,好生安置。不得为难。”
随即,他转身对那名都尉说道:
“传我的命令,请钟离眛将军过来一趟。
另外,派人去把陈婴将军的那个侄子,陈驰,也给我叫来。”
都尉心中一惊。
钟离眛,是上将军麾下最骁勇、最沉稳的大将之一,向来用于攻坚克难的正面战场。
陈驰,则是楚地大族陈婴的侄子,
此人虽然年轻,但仗着家族势力,
为人倨傲,最熟悉赵地、魏地的山川地理。
为了对付一股身份未明的“溃兵”,竟要同时动用这两位人物?
范增看出了都尉的疑惑,
他冷哼一声,用鸠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
仿佛是在敲打所有人的轻视之心。
“那逃兵说的,是真是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的斥候骑兵,
一支完整的、由百将率领的队伍,
在家门口被人干净利落地吃掉了。
这说明,在我们的腹地,
藏着一支有能力、有胆魄、且对我们怀有敌意的武装。
这就够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冰冷。
“我不管他们是不是王离亲卫,
我不管他们护送的是谁。
我只知道,在与章邯决战之前,
我军的后方,不容许有任何‘惊喜’。
任何可能威胁到上将军大业的火星,
都必须在它燎原之前,被彻底踩灭。”
半个时辰后,楚军大营西侧的独立骑兵营区。
近百名骑士,正牵着他们膘肥体壮的战马,在篝火的映照下,做着最后的整备。
他们人人身披铁叶甲,腰挎楚刀,马的一侧挂着强弓,另一侧的箭囊里,插满了闪着寒光的狼牙箭。
均是楚军中最精锐的骑兵,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
在骑兵营的不远处,另一个营区内,三百名步卒也己集结完毕。
他们没有穿戴沉重的盔甲,而是身着轻便的皮甲,手持长戈与盾牌。
脚上,都裹着厚厚的麻布,以利于在山地中长途行军。
此部是楚军中的“山地猎兵”,最擅长的,就是在复杂的环境中,追击和围剿敌人。
整个营区,近西百人,却安静得可怕,只有金属和皮革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一股肃杀之气,在夜色中弥漫。
营帐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沉稳如山岩的将军,大步走了出来。
身披全套玄铁重甲,腰悬一柄古朴的长剑,正是钟离眛。
这时,另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是一个穿着华丽皮裘、显得有些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他翻身下马,对着钟离眛随意地拱了拱手。
“钟离将军,亚父有令,让小侄来给你当个向导。”来者正是陈驰。
钟离眛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显然对这个靠家族关系的年轻人,并无好感,但军令如山,也没有多言。
他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尖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轨迹,首指西北方的黑暗。
“步卒先行,沿西山谷道搜索前进。”
“骑兵两翼策应,交替掩护。”
“目标,太行山。天亮之前,我要看到他们的踪迹。”
“诺!”
近西百人的齐声应和,低沉而有力,如同一声闷雷。
三百名步卒,立刻以伍为单位,
迅速散开,如同无数条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