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得人心的不只是真诚。-d_q~s?x.s`.`c`o!m!
更多的是套路。
更何况是后世汲取了历史教训,总结出来的套路?
很显然,在这座尸疫横行的死城里,求活的方法绝不止两种。
起码南坊那个叫王二的军户,己经实践了独自猎杀尸鬼,也算是一条血路。
......
李煜端坐不动,目光平静地落在赵琅纠结的脸上,心中却是一片了然。
当生路只剩下两条,一条看似轻松却暗藏毁灭,另一条充满艰辛却有一线生机时。
人的本能便会驱使他们去权衡那条‘可行’之路的利弊,而忽略了去质疑‘为何只有这两条路’这个问题本身。
这无关聪慧,只是人性。
而此刻,这人性,便是他为赵琅精心打造的、无形的牢笼。
班头赵怀谦心惊肉跳地瞧着陷入沉思的家主。
他的一颗心,刚刚落下,又被高高悬起。
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为何要出现在这里!
为何要听到这些足以要了他性命的谈话!
家主的沉思意味着什么?
是犹豫吗?
还是在权衡利弊?
这其中的分寸,真是让人难以分辨。`h/u~l¨i*a!n^b!o′o-k?.^c+o_m-
赵琅沉吟不语,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那轻微的摩擦声,在赵怀谦听来,却像是催命的鼓点。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律动,都仿佛在跟随家主的手指同步跳动。
许久,赵琅才开口道。
“贤侄所言,确是有理。”
“不过......”
赵琅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浓重的无力感。
这种西邻互助的法子,抚远县内,甚至就在这衙前坊内,真就没人想到过吗?
不。
当然有人想到。
甚至,就在这衙前坊内,就有人曾经试图将其付诸实践。
可结果呢?
赵琅的眼神黯淡下去。
可症结在于,衙前坊内,根本没有一个真正能上得了台面,能让所有人都信服的人物。
那些抚远县内真正上得了台面的官吏,如今一个都不见踪影。
县令大人暂且不提。
就连那县尉、县丞也统统不见踪迹。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就被困在了别的地方。
比如说......
困在坊外的县衙?
还是在县衙周遭的官邸?
没了这些本县的父母官出面主持。+E¨Z-暁.说+蛧/ -追?罪-薪′彰+劫*
衙前坊内的大户,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捐出来的员外郎。
这祸乱时节,谁又能比谁更高贵!
谁又凭什么对别人发号施令!
能在抚远县内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又有哪个真的没有一丝靠山背景?
谁也不服谁。
赵琅父子,虽然有着李氏姻亲的名头,可现在光凭这名头,却也诈唬不住所有人。
他堂堂的赵家家主尚且如此,一旁的赵怀谦,更只是区区一介班头,在那些高门大户面前,实在没什么牌面。
李云舒尽管有将门李氏的后台,可终究也只是女子。
既为女子,就注定她难以服众。
其他富户向辽东大小文武官吏投献小妾的,也不少。
说到底,就是没有人能牵这个头。
所谓的联合,所谓的共防,从一开始就注定会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与争论当中。
所有人都在斤斤计较,执着于自家那一丝一毫的额外损耗。
毕竟,在这等绝境之下,有限的物资储备,确实己经成为了关系到谁能活得更久的关键。
“老夫其实……也不是没试过。”
赵琅的目光越过李煜,仿佛看到了当时众人费尽心思地互相联络,却又一次次无疾而终的场景。
“老夫愿意咬牙派出十名家丁,去合力清剿街上的尸鬼。”
“可左近的高员外,却只肯出五个人。”
“对街的钱老爷更是在书信里哭起了穷,全是诉苦。”
说什么自家家丁前几日为了守住院子,死了好几个,现在只能凑出三个人。
这样的联合……
自然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