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莫名‘邪疫’,让众人心中不安。
有人暗自猜测,许是西路军陷入高丽大疫。
至于病症如何?
信中所言泣血,或许是对的。
至于死者复生?被大部分人选择性忽视。
或许,他们只是不敢退。
若退回去......
岂不是把这他乡之瘟疫,带回自己的家乡?
防疫,除了熬,没别的法子。
把熬不过去的人都熬死,剩下的人才能烧尸回返。
虽说残酷了些,却也没别的好法子。
孙邵良见火候己到,这才将视线转向角落。
“监军大人,您意下如何?”
闭目养神的监军,这才慢悠悠地撩开眼皮,嗓音又尖又细,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咱不管那许多,既然刘帅有令,将军要撤,那便撤。”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话锋一转。
“不过......咱可也提醒过了,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若这信是假的,致使战机贻误,咱家定会原原本本地禀明陛下,治你个不察之罪!”
这番话,听着是威胁,实则不过是撇清干系的场面话。
一个被发配到偏师的监军,既捞不着油水,也混不上大功,无非是内廷斗争的失势者。
武官们虽面上恭敬,心底里却并无多少畏惧。
只要这阉人不从中作梗,便己是烧了高香。
要说真正有权有势的。
早早就去了主帅所在西路主力,当个监军,躺在功劳簿上领功捞钱两不误。
当然,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毕竟监军代表了陛下的脸面。
只要监军不拖主将后腿,武官们便算是谢天谢地。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位监军,其实也还算是中上之姿。
孙邵良面色不变,对监军的敷衍之词毫不在意,只是微微颔首。
这些皇家奴仆,对谁都是这么个心高气傲的德行。
媚上而欺下,宫廷内监,一首就这么个传统。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自然也就无所谓对方的观感。
搞定了最后一环,孙邵良转身面向帐下众将,声调陡然拔高,下达了最终军令。
“既如此,全军听令!明日拔营,班师归北!”
“责令前出斥候,不必再往江陵府查探,即刻归队!”
帐内所有武官精神一振,齐齐抱拳,甲叶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喏——”
“我等谨遵将令!”
......
就这样,本该南下的东路军,在距离江陵府不过百里之地,突兀地调转了方向。
他们向着来时的路,那座位于更北端的咸兴府,再度归去。
倘若他们当时再坚持一日,抵达江陵府。
或许,这五千人的命运,将会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