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离去。
甩开几只追来的尸鬼后,二人才敢停下喘息。
李炜声音发颤。
“怎么办?边军……莫非是全殁了?”
那堡外的尸鬼,粗略一扫,至少有一多半都穿着边军的服饰!
在辽东,除了新郎新娘,身上带红衣红袍的,只能是边军!
另一人沉默半晌,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
“边墙恐怕情况危急,若是不去探探,只怕不妥。”
艺高人胆大。
能当好斥候的,往往只有两种人。
要么胆大包天,要么稳妥至极。
李炜沉默几息,再抬头的时候,眼神己经不复迷惘,同样下定了决心。
“干了!再去边墙探探!”
在回返和继续北进两条路中,他们选择了最危险的那条。
其实,他们本应分出一人回去禀报。
可……
出于某些原因,李炜没有这么做。
“阿炜,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
另一位夜不收沉声道。
上林堡情况探明,他可以复命了。
李炜听罢,几乎没有犹豫便摇了摇头。
他指着死寂的周遭林野,沉声道。
“不,现在野外太危险了,如果只你自己去,必然是带不回消息!”
单人出行,当下连过夜都是难题。
夜晚多了尸鬼的威胁,就必须要有人守夜看护马匹,才能万无一失。
否则没了马,在这危机西伏的野外就己经丢了半条命!
这绝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为什么北上的一条道,李煜派来的却是两个人?
这还不明显吗!
进,只能同进。
退,也只能同退。
闻言,另一位夜不收沉默了。
他攥紧了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感性和理性的冲突,私心和公心的对立,都在心中剧烈焦灼。
他妥协了。
但眼神仍旧清醒。
“好吧,但是......”
“阿炜,你记住,若真到了危急关头,我们两个,至少得活一个回去!”
“得回去给家里个交代!”
李炜重重点头。
“这是自然,冉哥!”
这是自小就同住一院的堂兄堂弟。
二人,不是亲兄弟,却也不差多少。
夜不收这行当,可不是纯靠战场上摸爬滚打,自己寻摸出来的。
那是父辈们用命换来的经验,再加上手把手传下来的本事,一点点教出来的。
上了阵,也多是父传子、兄带弟,靠着血亲间的信任才能在刀口上活命。
所以,这一大家子到了这一代,就同时出了他们两个夜不收。
这是一大家子的幸运。
因为斥候的军饷待遇,仅次于堡内李氏家丁。
他们己经是顺义李氏族人之中,日子过的最好的一批人了。
此刻,却也是不幸。
二人身死,便意味着自家香火断绝。
是故,才有了‘至少活一个回去’的血泪之约。
“……至少得活一个回去!”
堂兄决绝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却化作一道惊雷在李炜脑中轰然炸响。
“呼!”
回忆戛然而止,伴随着一声粗重的喘息,蜷缩在树上的李炜猛然睁开双眼。
冰凉的触感从脊背传来,他才发觉后衣己被冷汗湿透。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摸到了刀鞘,才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稍稍心安的下一刻——
“嗬——”
一声如梦魇般的嘶吼,仿佛贴着树干,从下方某处幽幽传来。
李炜瞬间绷紧了身体,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这梦,似是冥冥之中,敏锐的感官于睡梦中在向他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