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城南女学己尽数完工,从讲学堂到藏书阁,乃至陛下特意叮嘱的膳堂、寝舍,无一处不是按最高规制所建。”
“好!”
姜蕤抚掌而笑,却见崔夫人朱唇微抿,葱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纹。
她眉梢微挑,“可是还有未尽之言?”
崔夫人轻叹一声,抬眼时眸中似有星子坠落:
“妾身斗胆……女学虽己建成,却苦于无人执教。这些时日妾身亲自登门拜访当世大儒,可他们一听是要为女子讲学……”
她顿了顿,袖中手指微微蜷起,“不是托病不出,便是首言有违礼法。”
闻言,姜蕤这才惊觉是自己思虑不周,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连当朝后妃亲设的女学都遭此冷遇,那些寻常女子想要捧书识字,岂不是痴人说梦?
殿外秋风呜咽,卷着枯叶拍打窗棂,那沙沙声响,恍若千万女子被禁锢的叹息。
“看来......”她眸色渐深,“要让天下人接受女子读书,比朕想象的要难得多啊。”
“陛下......”
崔夫人欲言又止。
“无妨。”姜蕤忽然拂袖起身,“既然那些大儒自诩清流,咱们又何须屈尊相求?”
她唇角勾起一抹锐利的笑意,“重赏之下,何愁没有能人?更何况——”
“朕所求的,从来就不是那些迂腐守旧的老儒。”
指尖轻点案上《女诫》,“能真正让女子明理开智的先生,又岂会困于故纸堆中?”
崔夫人凝视着天子傲然之姿,心中郁结顿消。
“此事朕自有主张,爱妃尽管广招学生。”
姜蕤眸光如电,“若有人因无大儒坐镇而却步,那也不配入我书院之门。”
“妾身明白。”
崔夫人郑重点头,复又轻声道,“只是书院尚未得名,还请陛下赐名。”
姜蕤负手望向殿外苍穹,忽然朗声道:“墨池初淬凤凰翎,万卷霞绡破晓暝。不信娥眉终伏枥,敢持文字撞天青——”
她转身时,眼中如有烈火燃烧:“就叫‘涅槃书院’!”